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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刘老二   赵老三  张老大  洪卫兵 爽和小白杨  小明 老高-楼下阿姨 大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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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卫兵

 

卫兵在我的大学世界里是一个极其特殊的人物。 他为人很正,正的都有点邪气。因为他出生在文革末期. 所以他父母给他起了个响当当的革命名字. 他自然也被老师记的最牢。

 

卫兵清秀的一塌糊涂。白白的脸皮上留着旧时教师爷般的两撮胡子。说起话来一字一板,走起路来一步三摇。卫兵3岁起就信奉基督教,长的一脸正气,对我们平时的戏闹和脏话很鄙视。他觉得我们很颓废,老动不动就给我们传福音。每次都得2,3个小时。现在只记得他最常说的那句:“老四啊,信主吧,你看我,多么喜乐啊”之后就是一长段的赞美耶和华,再加上两段圣歌。那时少不更事的我怎么肯听进去这些东西。别的都还好说,就是这两三个小时不能讲脏话让人受不了。还有让我不能容忍的是他对我们听的歌,如老崔的宽容,张楚的爱情,何勇的钟鼓楼,都有着很深的歧视。老是用一种近乎戏謔的语掉哼唱这些被我们这群粪青们奉若神明的歌曲。他也是大学四年里从来没有讲过脏话的男生。我们也从来没从他的饭碗里夹过一块肉。也没扒过他的一次裤子。他的身体,自然成我们的一个禁区。但张老大却有幸目睹过卫兵的屁股。用老大的话讲:“白, 白的吓人!”

 

外语院校的厕所条件都挺好,男厕有门,女厕有屏风。为什么男厕有门?那是怕糙老爷们太不拘小节。女厕有屏风是因为上的人太多,抢不上槽,门关不上。更爽的是男生的厕所非常空旷而女生的异常狭小。女生为此没少提意见。一次校长在全校大会上说:“为了改变女生上厕所难的问题,学校机关党委,院党组决定,翻建扩建女生厕所,但因为资金有限,只能增加女厕的蹲位。。。”我当时就想,真他妈好笑,一群猪脑。把男厕和女厕对掉就得了嘛,资金实在有限就让女生蹲在男生的小便池上尿不就行了。当我把这个点子跟老大老二老三说的时候,他们都口交称赞,并顺着我的思路兴奋地讨论了女生该如何蹲才能不撒到外边,如何摆造型才能最大的利用小便池空间。最后,老二说:“操个鸡八的,还不如成立个立式小便学习班,教这帮B站着尿得了。”说完,还示范了一下基本动作。

 

刘老二绝对是个天才。多年后我路过JJDISCO,它三楼有个女士吧(找鸭子的地方)。因为刚开业,外边挂了个巨幅广告图:就是一个白领打扮的女的,象男人一样在站着尿。我看了后,更是暗加赞叹老二的奇思妙想。

 

为了能早上跑操后能睡个回龙觉,我们寝室除了卫兵外基本都把早饭和晨厕省了。到教学楼去赶在第一堂课之前拉,那才叫享受。你想,外边早读的女生们“鸟语花香”,厕所内的老爷们“炮火连天”。这种视觉和嗅觉造成的极大反差给我们的心里造成了极强的愉悦感。

 

一天,老大起来晚,离第一堂课就5分钟了。老大抓起报纸(看完了就擦,多了就夹在水箱上下次用,以参考消息为最佳选择――纸质最为柔软苏松),直奔厕所。我跟踪老大进了厕所,瞄准了蹲位后急忙到三班和一班把老三和老二找出来。

老二问:“咋的了?”

我说:“老大进厕所了。”

老三说:“哪个位置?”

我说:“左边第二个”

老三怪笑了一声“整!”

我们三个聂手聂脚的进了厕所,来到了老大的蹲位前。此时的老大以为是快上课了,厕所没人,正爹一声妈一声使着劲,享受这片刻的欢愉。我们摒住笑,老二暗示,1,2,3~~~,我们三个使出全身的劲,朝门同时出脚。

 

“咣~~~~~~~~”

 

振聋发聩的巨响在空旷的厕所里回荡。我们三个冲回各自的班级,没事似的开始上课。

 

等了许久老大也没来上课,我有点害怕别弄出点什么事来。第一堂课间的时候,老大回来了,冲我摆摆手。我装傻点头回应。突然发现,老大换了条裤子。

 

谁也不敢问老大当天怎么了。老大也再也没提过。为了怕老大报复,我们上厕所的时候都会确认老大没跟着才敢蹲下。

 

不久后的一天,我睡过了头。在冲向教学楼的路上,突然觉得肚子痛。到了教室,放下书,抓起当天的新参考消息,飞奔入厕。同学都很‘理解’的看着他们的班长。顾不得什么形象了,冲刺,关门,下蹲。这时才想起来,今天少了道工序――老大在哪呢? 不一会就听见有一阵有节奏脚步声进了厕所。凭我的猜测八成是老大(老大走路很象大富翁4里面的孙小美,一翘一翘的,因此脚步声也很有规律)。

 

“当当当” 老大敲了第一个蹲位的门, 没回应。

“当当当” 老大敲了第二个蹲位的门, 也没回应。

 

我突然意识到,老大在给我定位。

 

我那天在第6个蹲位。惊恐之下,我双手拉紧了门(男厕虽然有门,可插销没他妈的一个好用),身体向后坠。大脑里一片空白。等着老大敲门,却不知道是怎么个死法。

 

“当当当” 老大敲了第三个蹲位的门。

“有人!”一个声音回答道。哦,厕所里还有别人,我暗想。

这时,我听见门吱嘎一声被开了条缝。

“有人!~~”那个声音不耐烦的回答道。

片刻,就听哗的一声。厕所的门被很大的力道拉开。扑通,人摔在地上的声音。

 

紧接着传来卫兵高昂激愤的声音:“干什么!啊,张老大,我不告诉你有人了吗?”

 

我突然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老大误把卫兵的声音当成了我,当老大使劲拉门的时候,刚好卫兵用手拉门,结果老大一下子把卫兵从蹲位上拉了出来,卫兵由于完全没有思想准备,一下子摔到了门外的空地上,裤子都没提上。

 

张老大事后对这件事的评价就是:“白,真白,白的吓人,我媳妇都没他白。”

 

此后,卫兵再传福音的时候,我看着他的白脸,就想笑。卫兵还老以为我要开窍了那,唱的更猛了。

 

我们从小到大受的都是无神论填鸭式的教育。冷不丁跟个有神论的室友一起住,信仰上的冲突是不可避免的。在卫兵给我们传福音的过程中,十次有九次要辩论倒底有没有神的问题。刚开始我们还争的面耳赤红,到后来大家就死人不怕开水烫了。后来干脆我们统一了口径,对卫兵说:“对不起,卫兵,我们还想玩女人,玩够了就想结婚,结了再离,离了再玩,当不了洋和尚。” 卫兵急了,忙反驳:“不对,不对,性爱是上帝赐给人类的。是不违背人性的,我也要结婚,我也会享受性爱,但我不要同性恋。”

 

看着卫兵执拙的脸,我们哈哈大笑。看来,性爱的确是人类不可或缺的主题。无论你多高尚,无论你是谁,都离不开它。

 

寝室十点半熄灯。通常在熄灯之后,我们要么卧谈一会儿,要么各自听收音机,要么听磁带。那天晚上,我心绪不佳,随手拿了盘老崔的《红旗下的蛋》听,谁知道,越听越亢奋。都快一点了,我还没睡着。索性关了随身听,静静的听着寝室里的各种声响。老大讲着梦话,老二磨着牙,老三睡的很沉。卫兵好象还没睡,听着他的VOA。

 

老三睡觉有两个习惯,1是拉帘,2是枕着倆枕头,一个横着,一个立着。他喜欢把脸藏在立着的枕头里。老二说老三在铁岭肯定有个童养媳,那个立着的就是她的胸,老三不叼着睡不着。老三也不反驳,就是嘿嘿一笑,说:“你咋知道呢?”可这么睡有个坏处,就是呼吸不顺畅。那天晚上,老三不知道梦见什么了,对他的媳妇特别使劲,脑袋几乎拱进了枕头里。发出的鼾声就象是小孩子在哭。

突然,我觉得床剧烈晃动,接着卫兵象只北极白熊一样从上铺蹭下来,我眯着眼,假睡。只见,卫兵爬下来,穿好托鞋,慢慢悠悠的走到老三的床前,拨开帘,伸了个脑袋进去,轻声喊:

 

“老三,老三,你怎么了,老三,老三。。”

 

突然,赵老三大骂道:“哎,我X你妈,你要干什么?滚!”

 

卫兵急忙缩回头,隔着帘说:“怎么了,老三,你骂我干什么?真是的!”说完,一步三晃的去厕所了。

 

我当时也很搞不清楚状况,没敢出声。不一会儿,等卫兵上了床,一切又归于平静。该说梦话的说梦话,该磨牙的磨牙。我也在这似梦似真的梦臆中睡去。

 

第二天,我问老三昨天怎么了?老三说:“操,我昨天睡的正香,突然梦到有人叫我,我睁眼一看,黑呼呼的一个头,再仔细一看,是卫兵那张小白脸,正笑眯眯的看着我,我当时心里一惊, 想‘这B要我我搞同性恋!’别看他满口仁义道德,长的道貌岸然,没想到这B尽干这事!

 

我非常理解老三这么想的动机。那几天课上正在讲D。H。LAWRENCE的儿子与情人

(SONS AND LOVERS)。整个文章都笼罩在一种凄凉而又穷苦的畸形恋爱氛围中,爱在这种环境中愈发的沉重,更别说小说的结局把读者的心推向了更深的渊底――死亡。整个寝室被这个小说搞的死气沉沉的。畸形的恋爱又让我们浮想联翩。所以,老三对卫兵的反应一点都不稀奇,稀奇的是从那以后,我反而对卫兵的传福音感到了点兴趣。

 

那年冬天的雪特别大。卫兵邀我们到教堂去过圣诞节。正好哥几个没事做,又有一大群女生的大力邀请,就跟着一起去了。没想到凑热闹的人是那么的多。我们几个好不容易挤进去。惊奇的发现,卫兵正在上面给唱诗班弹琴拌奏。依旧是那张白净的脸,依旧是那种含在嘴里的笑。圣洁的歌声回荡在哥特式的教堂里。窗外,大雪纷飞。

 

我们都因为寝室里有个离上帝如此亲近的弟兄而感到沾沾自喜,虽然我们根本不敢肯定能不能上天堂。

 

两年后,卫兵拒绝了海关的工作和大学讲师的OFFER,毅然选择了南京神学院的神学硕士。我记得他毕业之前跟我说过要把一生献给主,要做一辈子简朴的传教士。

 

在美国,每次到教会蹭饭吃的时候,听着那些为了各种目的而信主的狗男女做见证的时候,看着那些受过洗的基督徒做出狗B事的时候,我都极其难过,极其悲哀,不为他们,为上帝。而每每此时,我都想起卫兵,想起他那颗纯粹的心,想起他激昂朗诵的赞美诗,想起他问我的话:“老四,你喜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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