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單人影 泣淚舞江楓 癡人夢斷醉癲狂
作者:逸閑君
千里不留行
樹影浮動,殺機四起。夢冬這麼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眾人莫不感到驚愕萬分。密笈林眾人更是馬上團團圍住金樹狼和逸閑君等人。
殤雪雙眼直瞪大聲喝道:「劉夢冬你這是作什麼!難不成你也和水弓那小子一樣吃裡扒外嗎?」
那吳姓頭領顯然也是吃了一驚道:「你!你是夢冬?你是當年的那個小冬兒?我是你吳大叔呀!」
夢冬臉上神色卻是陰晴不定,終於還是徐徐說道:「是的,吳大叔。自從當年爺爺把我送到了快意山莊,咱們就再也沒見過了。唉,冬兒實在沒想到我們竟是今天在這樣的場合相遇。」夢冬搖了搖頭,也不理會殤雪的質問,逕自抖落身上的繩索向那吳姓頭領問道:「吳大叔,密笈林原本就不問江湖世事,你們要這龍圖做什麼?」
那吳大叔望了望殤雪眾人,沉吟了一下才又道:「龍圖與劍舞玉佩本是我密笈林之物,現在取回有何不可?」
夢冬見那吳大叔顯然是因為殤雪眾人而有所隱瞞,當下也不再多問,只再道:「吳大叔,他們身上並沒有你要的東西,他們身上有的只是夏兄弟自己憑記憶畫的天山水草圖,並不是真的龍圖,而且此圖也未必與真正的龍圖有相同的功效,大叔您看在我的份上放他們走吧。」
那吳大叔低頭凝思半晌,卻又堅持道:「不行!這龍圖事關重大。不論是真是假,我們都得先瞧瞧再說!先交出你那夏兄弟身上的水草圖,倘若真的不是我們要的東西,他們自然可以安全離開。」
殤雪自從夢冬半途認親戚開始就被冷落在一旁,心中鳥氣已是無處發洩,此時聽到那密笈林首領如此說法,一股怒氣更是由然勃發,怒極反笑道:「哈哈!你們這一般不知進退之徒!只憑你們幾個庸手就想阻攔我們的去路,無疑是螳臂擋車,徒增少爺我鞭下亡魂罷了!勸你們最好在我沒改變主意之前滾出少爺們的視線!」
密笈林眾人無不大怒,正待一湧而上,將那目中無人的小子亂刀分屍,卻見那吳大叔單手一抬止住眾人,隨即冷笑道:「小子無知!竟以為我密笈林無能人嗎?單我一人就足以讓你討饒,今日就讓你這井底之蛙見識一下泰山全貌!」語畢雙手一振,示意眾人退下一旁,手上單刀架勢一展,眼看就要動手。
劉夢冬連忙躍至兩人中間,雙手連揮道:「千萬不可!殤雪兄且看在與夢冬多年的情誼暫息干戈吧!大叔,我能擔保他們手上的水草圖絕對不是龍圖,而且劍舞玉佩也絕不在他們身上!」
那吳大叔瞪視劉夢冬一會兒,憤然收刀道:「好!今日看在夢冬的顏面上,姑且放過你們,兀那小子,不服氣的話,我隨時在密笈林等你!」
劉夢冬見吳大叔收刀,這才轉身向逸閑君等人道:「諸位大哥,夢冬絕無意與你們為敵,我只是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為什麼當年我爺爺會把我送去快意山莊?密笈林和這一切一切到底有什麼關聯?一時之間小弟也不知道該怎樣做?我只有先隨著他們去,待我理清所有頭緒後,自然會再去找你們。」
劉夢冬見逸閑君等人仍是滿臉狐疑,殤雪更是面露憤憤之色,心知這場誤會終難善了,也只得長嘆一口,轉身便要隨著密笈林眾人離去。
逸閑君卻出聲喚道:「夢冬且慢!我們明白你不能繼續執行任務的苦衷,大哥也絕對尊重你的決定,但無論如何,你既是快意山莊之人,理當依莊規行事,當你理出頭緒之時,可得給鵲姬一個交代,相信你也不願意見到咱們兄弟演變成兵戎相向的局面。」
夢冬拱了拱手,終於還是低著頭隨著密笈林眾人走了。逸閑君等人只好怔怔看著劉夢冬離去,瑩月本已負傷,被密笈林眾人這麼一折騰,神情更顯萎頓,只得先回轉客棧再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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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棧安頓好瑩月之後,眾人聚在一起商議了起來。夏雨首先發難直沖著逸閑君問道:「逸閑君吶,這劉夢冬究竟是什麼來歷呀?平時看他老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樣子
,是不是小時候受了什麼創傷?搞得自己變得有點自閉自閉的。哎呀,我就說嘛!這種人吶,平時看起來正常正常的,誰知發起瘋來,也是這般莫名其妙,還有還有我們是不是要繼續去找那批扶桑人拿回劍舞玉佩呀?可是又該要怎麼拿呀?咱們可是連那群倭寇躲在哪都不知道耶」
一陣連珠砲似的問題,使得原本就正在心煩劉夢冬陣前倒戈的眾人,又是一陣心頭火起。早在回客棧的路上,這個始終搞不清楚狀況的夏雨就一直纏著殤雪問東問西,只激得殤雪差點沒把夏雨勒死。殤雪當下兩眼一瞪,大袖一撩,掄起拳頭便待揍人。
逸閑君見勢頭不妙,馬上站了起來微微按住殤雪的肩頭並道:「先莫問夢冬到底怎麼了,現下最要緊的就是尋回龍圖和玉佩,只是這一切的一切,總是讓人摸不著頭緒,這龍圖和玉佩到底藏了些什麼祕密,咱們已經為了它大鬧皇宮,還差點殺了那狗皇帝,整個江湖也搞得人鼎沸騰,但卻沒人說得出到底爭得是什麼?倘若再這樣下去,我還真不知道我們再這樣賣命是為了什麼?」言罷雙眼卻直直勾著佚鳴。
佚鳴向來沈默,即使一路與逸閑君、殤雪尤其是夏雨這一等大嘴男同行,往往也是好幾天才說句話。此時逸閑君直接指名叫陣,倒也不好再沈潛下去。佚鳴原本就在盤算如何平息眾人的疑惑,恰巧逸閑君提到了,於是緩緩說道:「眼見諸位為了龍圖和東方莊主的行蹤之事而勞累奔波,小妹如果知悉內情的話理當據實相告。奈何佚鳴也只是聽命行事,對整個事件的瞭解並不深入,不過既然龍圖和玉佩都是東方莊主要的東西,相信只要我們把東西拿到手,到時候莊主必然會主動來找我們。只是我們目前尚且不知東瀛之人的棲息之地,才是現在較棘手的問題呀!」
就當佚鳴話一說完,突然一道黑影自窗外閃入廳內,黑衣忍者一計快掌劈出,直取夏雨的背門。眾人還來不急呼聲警告夏雨,殤雪長鞭一綑,卻已圈住那名忍者的手腕。忍者左手雖被制住,另一手正欲拔取背上長刀時,一柄更快的劍卻已經抵在他的脖子上。見局勢不妙,那黑衣忍者急忙呼道:「慢著慢著,我是夕櫻公主派來送信的使者。這是我們公主要給你們的信。」一面說道,一面將腰際上的信函取下。
見來人此舉,眾人只覺得莫名其妙;既是來送信的人,何必還要佯裝攻擊呢?金樹狼和殤雪紛紛收起兵器,對他也不再理會。就在夏雨接過信函時,那名忍者突然轉身躍窗而去,臨走前還發出陣陣令人厭惡的笑聲。
殤雪搖頭說道:「有門不走,偏偏喜歡跳窗子。這種貨色也跟人家出來走江湖,真的是不知道恥字怎麼寫啊!」
夏雨拆開信函觀視,展顏笑道:「哈哈,我們要的答案不就在這裡嗎!夕櫻公主說明日未時,在冷月泉等我們。」
佚鳴說道:「這擺明了是一個陷井,你們不會還要去赴會吧?」
金樹狼道:「哼,我們沒去找他們,他們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看樣子,夕櫻公主也是為了我們身上的龍圖而來的。這分明是在跟我們快意山莊下戰帖。」
逸閑君隨即附和道:「是啊,對方要不是有萬全的準備,又豈敢如此猖狂。依我看嘛,不如回山莊多找幾個幫手如何?」
金樹狼深知逸閑君的個性,明白他又想以言語相激。趁逸閑君還沒把話說得更毒之前,索性先道出自己的心聲:
「反正劍舞玉佩我們誓在必得,就算是故意引我們前往,也不妨會一會他,。否則還讓他們以為快意山莊盡是一些膽小鼠輩,今後我們還憑什麼在江湖上立足?」金樹狼說的話,其實殤雪心中亦有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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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眾人集聚一堂準備向瑩月辭行,不過一想到瑩月要是飆了起來,往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一時間眾人突然很有默契的將眼神落在逸閑君身上,想當然爾這種爛攤子又是非他莫屬了。
逸閑君只好硬著頭皮使出溫柔攻勢,態度比以往更為和緩地說道:「嗯,嗯,瑩月妹子呀,昨夜我們得知東瀛之人的行蹤,愚兄和幾位兄弟要去冷月泉奪回劍舞玉佩,妳的舊患未癒不宜太過奔波,何妨先隨佚鳴回山莊養傷,好嗎?」
瑩月聞言狠狠地瞪向逸閑君說道:「喂!就這麼丟下我一個人是什麼意思?莫非是嫌本姑娘礙手礙腳不成?」
逸閑君一面輕搖著羽扇替瑩月去去怒火,一面說道:「此言差矣,孰人不知瑩月女俠是朱鵲樓的第一高手,不如暫且把這個立功的機會讓給逸閑君,免得讓鵲姬老是有藉口要將我趕出快意山莊,妳看如何?」瑩月亦是明理之人,明白自己帶傷在身可能會拖累眾人的行動,看逸閑君這般退讓,便不再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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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一日,瑩月已返回快意山莊。雖已察得劍舞玉佩的下落,惟鵲姬一直掛心其父的消息,這一日的心情特別鬱悶,便離開快意山莊到外頭走一走。午後的陽光透過扶疏的枝葉照映在古道之上,鵲姬踏著滿地枯黃的落葉,不自覺的往深山裡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身旁的景物彷彿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鵲姬行至一座小橋的中央,倚欄瞭望四周的景象。望見橋下那一彎涓流的碧水,河畔一片芳草萋萋、蝶影婆娑。眼前如此充滿生氣的景致,宛若置身人間仙境一般,一掃鵲姬多日以來心中的陰霾。
再行數里,便看見一間草廬座落於松林之內,而小逕之外的石牌上竟是寫著"松間淥水逸閑居"幾個字。眼前這一幕讓鵲姬由衷升起一種莫明的感受。耳盼傳來那一陣陣清逸高雅的琴音,卻讓鵲姬更加迷惑;因為這首曲子和這種氣質,應該屬於逸閑君所獨有。而他不是正往"冷月泉"去了嗎?那麼是誰在逸閑居裡面?
就當鵲姬驚疑未定之際,琴聲乍然停止,庭苑裡竟傳出一陣清亮的童音說道:「姑娘既然來了,何不進入呢?」鵲姬足尖輕點讓微風輕拂過她的衣袂和蘿裙,靈動的身法宛如一道流影不疾不徐翩然而落,轉眼間已立於柴門之外。
只見那名童子將手中的香茗至於案上,起身緩緩步下台階,口中卻一面說道:「唉呀呀!此景不應凡間有,這種冷豔的容貌,這種清麗絕塵的氣質,我逸閑君甘願為她賣命三年!哈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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殤雪等人別過瑩月之後,便往冷月泉的方向挺進。眾人行至距離"冷月泉"數里外的一座樹林時,金樹狼突然輕聲說道:「有埋伏!諸位兄弟們小心!」
夏雨聞言,於是遲疑了一下;接著又伸長著脖子向四周探望。
金樹狼看到夏雨的舉動實在是很想一劍掛了他,只好又出聲說道:「不要停下腳步,以免打草驚蛇」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之間眾人腳下一空,往陷井裡掉了下去。往下一瞧,竟然是一個數丈深的劍林,要是掉了下去馬上就被刺得腸穿肚爛。
殤雪當機立斷,快手拋出軟鞭綑住樹幹,將夏雨一同拉了上去。就在同一時間,從四面八方飛來無數的暗氣襲向眾人。殤雪手中不斷揮舞著軟鞭為眾人護航,長鞭在殤雪手中使來有如翻江蛟龍,數以百計的暗器被一一擊落。金樹狼亦迅速抽出金劍將之插入土壁,借力一躍而起。反觀逸閑君止不住身子一直往下掉,卻一面大聲喊道:「你們怎麼沒人拉我一把啊!」
夏雨見狀連連叫道:「喂喂!你們快救逸閑君啊!」殤雪感到萬分無奈地看了逸閑君一眼:「都什麼時候了,別鬧了好嗎?」
逸閑君自知無趣,就在即將被銳劍刺穿的剎那間踏了一下劍尖,身形竟急轉而上。足尖勾上金劍,人和劍猶如兩道光影由地下竄了上來。甫落地一個迴身翻掌一帶,便順勢將金劍送還給金樹狼。金樹狼輕嘆一聲:「唉,你一定每次都要這麼講究你的姿勢嗎?早知道你用不著我的愛劍的話,就不用把它留在下面給你。多虧了有殤雪在,我看早晚有一天會被你害死!」殤雪此時又開口說道:「既然兩位大哥有空聊天的話,不如多幫我解決幾個忍者你們看怎麼樣?」
此時夏雨突然抱頭驚呼:「奇怪?明明剛才就看見有很多人呀,怎麼不見了!難道這就是東瀛的忍術嗎?!」殤雪挑眉一笑,手中的軟鞭毫不留情的往地面掃去,大喝一聲:「都給我出來。」長鞭所到之處原本藏有忍者,想不到竟然撲了個空,這下連金樹狼和逸閑君也都大吃一驚。
逸閑君一副不可置信的樣貌說道:「怎麼可能就這樣憑空消失了,難道他們會土遁?」金樹狼亦驚覺萬分,走至方才忍者藏匿之處察看,隨即投以不屑的眼神說道:「這種土遁我也會。」話還沒說完,卻又有數十名忍者從樹叢間地底和草叢裡竄出。原來忍者之所以神出鬼沒,就是能善用地形地物就地掩護。早在殤雪等人到達之前,眾忍者早已刨空樹幹,挖好無數的地道做為藏身之用。
這種技倆若用在一般江湖中人身上,固然是令人防不勝防,只可惜他們遇到的是像金樹狼等人這般能聽聲辨位,以周圍氣流的變化就能知悉對手攻擊方位的高手,自然是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不稍片刻,眾忍者已被夏雨打得抱頭鼠竄,樣貌煞是狼狽。夏雨殺得興起,鬆鬆全身的筋骨還欲再戰,但除了數十名被夏雨的九轉手卸了胳膊倒在地上哀號的忍者之外,早已不見任何蹤影。夏雨:「咦?怎麼全都沒啦?
這麼不經打呀?」
逸閑君則輕步走至湖邊,從懷裡拿出一包藥粉撒在水裡,一面說道:「當然還有,怎麼可能會沒有呢?」頃刻間,只見一群忍者突然從水裡跳了出來,一直狂抓自己的臉和身體,有的還抓破了皮血流不止。逸閑君內心裡明明在幸災樂禍,卻一臉神色黯然地說道:「唉呀!好可憐啊,你們知道這是什麼嗎?這個就是花露露特製的癢癢粉,是不是越抓越癢呢?聽說泡過水後功效更佳,我可是親身體驗過的呦。說到使毒和暗器,你們還早得很呢!哈哈哈哈!」眾人隨即仰天長笑而去。
陪忍者們在樹林裡玩了一會兒,耽誤了一點時間,這會兒又繼續往目的地前進。前行數里,眾人一踏進"冷月泉"
便驚見一名嬌媚婀娜的女子,半倚在一張以四靈獸為支架撐起的華床之上,以目光迎接逸閑君一行人的到來。其挑釁的意思相當濃厚,且其身旁尚有二十名凶神惡煞般的武士嚴陣以待。說到那二十名壯漢,各個身長八尺、目光如炬,應該是這位少女的貼身侍衛。
逸閑君自走入"冷月泉"時起,眼神卻從沒離開過那名少女身旁之人。此時逸閑君先開口說道:
「夏雨兄,坐在帷幕後的是一個絕頂高手,他不清楚你武學造詣的深淺,我們不能讓對方完全掌握我們的實力。所以就算我們有人敗陣下來,你也千萬別出手,這樣就可以讓對方有所顧忌。明白嗎?」夏雨聞言覺得懵懵懂懂,也只好搔搔頭皮允諾一聲。其實逸閑君這麼說的目的,只是不想讓夏雨攪入這淌渾水,因為此時他大概已經確定坐在帷幔後的是何許人了!
夕櫻公主見逸閑君等人自動前來送死,於是得一臉意洋洋地說道:「呵呵呵!本宮乃是大和之夕櫻公主!今天看到你們前來只證明了一件事,看來快意山莊的人雖有膽識,充其量也只是有勇無謀的匹夫罷了!殊不知本公主約你們來的目的就是要你們前來自動獻上龍圖。」
金樹狼聽見夕櫻公主用那一口語調奇特的腔調說大話,一口鮮血幾欲噴出,傾過身子向逸閑君問道:「喂,我說逸閑啊,這方面您可是前輩了。怎麼絕世美女都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嗎?」逸閑君此時說道:「我就開門見山的說吧,留下劍舞玉佩,其他的人包袱收一收回到東瀛去。至於妳夕櫻公主嘛?可以留下來多遊歷數日。」
一旁的殤雪聞言,露出一臉詫異的神情說:「唉呀!這次逸閑君反常啦,對美人兒說話這麼直接,一點也不阿諛奉承啊!」
夕櫻公主露以輕蔑的眼色回道:「你們也太大言不慚了。本公主既然敢等你們前來,難道會三言兩語就讓你們唬住嗎?
呵呵. .
唉!各個都長得如此俊俏,只可惜你們得留下身上的龍圖和脖子上的腦袋。我們大和武士從來不屑以多為勝,你們四人可以任挑其中一人與之較量。若是你們贏了,才有資格站在這兒跟我說話;若是你們敗了,就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啦。」
金樹狼見這夕櫻公主小小年紀,口氣到是不小,於是故意放聲說道:「兩旁那十八個是我的,誰都不許跟我搶;另外那個醜八怪和她身旁那兩個還像樣一點的,就留給殤雪你吧;至於坐在帷幕後面那位羞於見人的鼠輩,我想逸閑兄一定相當感興趣了,是吧?」
夕櫻公主自幼生長於皇室,身旁之人對之無不畢恭畢敬。今日竟遭金樹狼言語羞辱,一股恨意由衷而發,立即示意身旁的帶頭武教金八和鬼塚倆人,上前取下金樹狼等人的性命。待金八和鬼塚一聲令下,九名巨漢來勢洶洶闊步邁向金樹狼等人。
來人此舉正合金樹狼之意,金樹狼趨身迎戰,橫臂擋上一夫當關,喝道:「你們一起上吧,不用浪費時間」夕櫻公主身旁的二十名武士,雖然不能算東瀛第一流的高手,但能成為皇室的貼身護衛,遠度重洋來到中原,想必也是一時之選。然而金樹狼方才展現的氣魄,卻已在夕櫻公主的腦海裡留下深刻的印象。於是好奇問道坐於帷幕後那名神秘男子:「哼,此人好狂妄的口氣,是何許人也?」神秘男子回道:「此人名喚金樹狼,是白虎樓內的第一高手,江湖中人稱黃金公子。」
夕櫻公主聞言忖思半晌,隨即道:「公子未免自恃過高。本公主寬大為懷,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若你勝不了眼前這三人,便要一輩子為本公主效力如何?」殊不知夕櫻嘴邊說的是一套,其實心中竊自盤算著:
「呵呵,本公主不殺你,待會兒落到我手上,誓必要將你折磨到生不如死。」
金樹狼冷冷地望向中間三名武士:「只有你們三個嗎?本公子也向來不佔別人便宜,十招之內若不能勝,就算我敗。」金樹狼一面說道,右手同時運勁。頓時一道尖銳的聲響劃破天際,背上的金劍奪鞘而出。金樹狼手執金劍,劍尖指地。方圓百尺之內攏罩著一股濃烈的肅殺之氣。黃金公子威風凜凜,猶如魔神再世。仙道、流川、櫻木,此際亦感受到死亡的氣息。四人皆不動、不語,只在等待最佳時機。
金樹狼的一席話,激盪起殤雪正在體內燃燒的熱血。此際殤雪獨自向其中三名武士走去。殤雪道:「不會吧!十招,金樹狼你放水也放太兇了吧
!你想故意戰敗,然後趁機跟那個夕櫻公主遠走高飛對不對?」殤雪一面說道,手中的昊天神鞭卻未曾停歇,已向木村拓災、豐川悅濕、竹野內瘋攻去。殤雪氣勢如虹,手中長鞭使來有如狂龍捲雲、萬馬奔騰,氣勁所到之處飛沙走石。三名武士的刀氣均被擋格於六尺之外無法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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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松間淥水逸閑居那頭。童子頑皮地笑道:「嘻嘻,方才是開玩笑的啦。鵲姬姐姐好久不見啦!咦!怎麼不見我那個不成材的師父呢?不是他老人家帶妳來的嗎?」
鵲姬對此頑童方才的言語調戲,本該好好的教訓他一番。不過那童子不過十來歲,卻與逸閑君的舉止氣質有三分相似,不禁令鵲姬覺得好笑。鵲姬反而笑道:「廷兒,原來是你啊!逸閑還有要事在忙,我只是順道經過這兒進來瞧瞧。你的琴藝進步不少,至於品德嘛?看來你師父沒有把你教好呀!」平日冷若冰霜的鵲姬,對廷兒到是多了一份關愛。
廷兒一臉天真的笑容,拉著鵲姬的手來到琴座之前,一面嗤嗤地笑道:「妳看,這是師父最寶貝的古琴。平時我連碰一下都會被師父罵,今天我把它偷偷的拿出來玩,他能拿我怎麼樣!嘻嘻.
. .」鵲姬的臉上透著淡淡的笑意,望著這樸質無華的琴身。就在她伸手碰觸琴絃的剎那,噹的一聲,五根琴絃齊斷。
鵲姬被突如其來的這一幕嚇得花容失色。頃刻回過神來,立即奪門而出。在一旁的廷兒不安的嘟嚷著:「喔!還跑!是鵲姬姐姐妳弄斷的呦,不是我喔。.
.可是要不是我拿出來玩. . .啊!完了!這次要被師父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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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泉的戰役持續進行當中。沒有被殤雪和金樹狼挑中,餘存的三名武士逕自向逸閑君走來。面對豬太郎、大野郎、洮汰郎的挑戰,逸閑君昂然立於楊柳池畔,手中羽扇搖曳生風,神色自若。在一旁細細觀戰的夕櫻公主詫異地說道:「喔!
這位瀟洒的叔叔功力不凡啊!竟然能以羽扇擋格刀氣而不被斬破。呵呵,長得到是挺俊朗的,只可惜年紀大了些
。唉!是殤雪好呢?還是金樹狼好呢?其實夏雨那個傻小子也蠻不錯的。呵呵」
交手數回合,三郎的戰意已經激發到極至,出招更加不留餘地。逸閑君來回穿梭在刀氣之間,幾回刀氣皆拂身而過,其間不能容髮。逸閑君暗自心驚:「東瀛的劍道果然有獨到之處,出刀不但快狠準,且刀刀致命。嗯,還要保留實力對付帷幕之後的高手,看來要速戰速決才行。」逸閑君心念既定,單掌推出一記威力宏大的掌氣,將三郎迫離自己數丈之遙,而後緩緩走到池畔,順手斷了一根柳枝。柳枝在手,逸閑君眼神驟變,眉宇之間自然流露一股霸氣,與先前判若兩人。
豬太郎、大野郎、洮汰郎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掌推開,好像被對手愚弄一般,心中萬分不是滋味;不由分說三人大吼一聲:「巴該壓虜」猶如三頭瘋狂的野獸要將獵物吞噬一般狂奔而至。四兵相接,刀芒爆現,,但見逸閑從容不迫,已運起柔勁順勢將三名武士扯離地面。三人的身軀隨著劍勢交錯旋轉,只聞逸閑君大喝一聲:「脫手」豬太郎、洮汰郎、大野郎當下如同折了翼的猛禽,自空中重重地摔落地面。同是習武之人,逸閑君不願見到對手挫敗後的面容,於是轉過身:「你們敗了,回去吧。」
見逸閑君竟在頃刻間扭轉劣勢,瀟灑退敵,眾武士不甘受辱,竟拔起腰間的短劍切腹自盡。此際神秘男子似乎看出了一絲端倪:「喔!
雖然只使出半式,但這應該是傲天劍訣裡的招式無錯。莫非此子是漁影老者的傳人.
.!?」殤雪見逸閑君已取勝,也不再保留。一式"龍遊九天穿雲破",軟鞭竟從不可思議的角度貫穿了木村拓災、豐川悅濕、竹野內瘋的身體,再反手一拖,三人登時攔腰齊斷。
就在殤雪得手的同一時間,只聞金樹狼冷冷道出:「第七招」仙道、流川、櫻木還反應不及,已被數道劍氣透體而過。夕櫻公主見狀,還不氣急敗壞地怒目瞪向鬼塚和金八:「哼!這就是你們教出來的好徒弟!簡直辱沒了我大和國威,如今叫本公主的顏面何存?!」夕櫻公主大話先說在前頭,如今不稍片刻,出戰的九名東瀛高手,卻無一人能取勝,夕櫻此時臉上羞赧的神色可想而知。
沉寂半晌,帷幕之後突然傳出陣陣狂傲的笑聲,一條霸者的身影緩緩自帷幔後走出,雖然看不見對方的容貌,但是由他身上散發的一股懾人的氣勢,讓逸閑君等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那神秘男子道:「快意山莊能威震武林,果然不是浪得虛名,今日就讓老夫來看看你們到底有何能為。」逸閑君:.「青龍樓主,何不坦誠相見呢?試問普天之下還有幾個人練過血魔功這種絕學呢?以青龍樓主的修為,不可能壓制不住自身的魔氣;不過如果是因為借助外力來增強功力,則極有可能在短期內暫時無法適應。就是您老人家身上那一絲微弱的魔氣,才曝露了自己的身份。再說,東瀛之人如何能假冒東方莊主,卻不被眾人所查覺;除非山莊裡有和東瀛合作的奸細,而且這名奸細的地位應該很高,或是莊主親近重用之人,才能得知莊主出走的消息。合乎上述兩個要件之人無他,就只有你血無痕了。樓主,您說是嗎?」
金樹狼與殤雪聞言萬分震驚。只見那神秘男子解下面罩,露出一頭火紅色的頭髮,開口笑道:「哈哈哈,太愛自作聰明的人,往往會死的很快啊。既然讓你識破本座的身份,那你們今天也休想活著離開。」
逸閑君說道:「我原本也不能確定,想不到真的是你。那麼消滅青龍樓,和殺害血無霜等人的兇手也是你囉?我說夕櫻妹子啊,這斯狡詐奸邪之人,不是你可以合作的對象。他表面上是想與妳聯手取得龍圖,實際上不論是妳取得龍圖也好,或是借由快意山莊從妳那兒取得劍舞玉佩也好,兩者的結果都是對他有利,這種連自己親自栽培的部下,甚至義女都可以殺害的人,難保他日不會對妳們下毒手。難道妳們甘願為他所利用嗎?」
血無痕聞言勃然怒道:「哼,小子可惡至極,竟想壞我大事,留你們不得。就算你們聯手,本座也從來沒有把你們放在眼裡,覺悟吧。」夕櫻自然知道血無痕不是一個可掌握的人,只是目前雙方都還有利用價值,因此暫時不想與血無痕撕破臉。她也不畏懼血無痕,因為她自恃血無痕多多少少還會忌憚她背後那座強大的靠山。
這一戰對殤雪、金樹狼、逸閑君而言,都是自出道以來最沒有把握的一場戰役,因為自從入了快意山莊以來,幾乎沒有人見過四大樓主出手,自然也沒有人知道他們的深淺。但是得罪過快意山莊的人從沒人可以活超過三個月,就因為這樣,除了山莊內的殺手們,個個都被形容成三頭六臂,各樓樓主更被傳言傳得像魔神下凡一般。殤雪、金樹狼和逸閑君不隸屬青龍樓,更不可能知道血無痕的功力如何,心中自然不敢大意,紛紛將自身功力提升至八成。
風輕,雲動,神龍現。殤雪首先發難,昊天長鞭已挾著一股勁風正面撲向血無痕!金樹狼仗劍自左邊抄向血無痕,單劍橫劈直取血無痕下盤,逸閑君身形一動卻已在一剎那間閃至血無痕右方,倒轉手中白羽扇,連點血無痕週身大穴。三人分屬三樓,也是第一次攜手抗敵。但三人絕佳的默契、綿密不絕的攻勢卻讓血無痕大吃一驚,稍一閃神,血無痕已被金樹狼一式「怒劍斷嶽斬」劃破左脅。其餘二人見金樹狼一招得手,更是加緊攻勢。
但血無痕自被金樹狼劃傷之後,反而沈心靜氣面對三人如狂風暴雨般的攻勢,竟然愈顯得游刃有餘,並未處於下風。游鬥數十招,血無痕心中對三人功力已有了底數,開始轉守為攻,只是逸閑君的身法矯若游龍,出掌更是虛實無定,晃若一隻趕也趕不走的蒼蠅,讓血無痕心生煩躁。
血無痕首先左掌一揮,發出渾厚掌氣蕩開金樹狼的劍氣與殤雪的長鞭,右掌突地自脅下穿出擊向逸閑君,這一掌去勢無聲無息,更看準了逸閑君身形落點令逸閑君退無可避,只得硬生生地接下血無痕這一掌。雙掌對擊,逸閑君運用靈巧的步法,卸去大半的力道始止住退勢,當下即為血無痕強悍霸道的掌力所震懾。
正當逸閑君準備猱身再上時,卻覺胸中氣血翻湧,雙手不斷抖動,一道詭異無比的內力自雙手手少陽一脈直竄心口,逸閑君大驚失色連運起內力想要鎮下這股內力,只欲出口提醒金樹狼與殤雪,卻是連出聲的力氣都沒有,斗大的汗珠已自額上滲出。原本在一旁的夏雨見狀大驚,急奔向逸閑君,單掌按在逸閑君背心助其驅散血無痕的內力。
血無痕哈哈大笑道:「逸閑君呀,你該不會是這般軟弱無力吧!再不拿出實力恐怕以後也沒機會了!」殤雪銀牙一咬,手中長鞭霎時化作長槍,匹練一般刺向血無痕喉頭,血無痕反手一奪卻抓住槍頭。普天之下沒有人能對殤雪那一槍不閃不避。就算是玄武樓主傲絕穹也不可能!殤雪心頭一震,長槍馬上又化作毒龍反纏住血無痕右手。
血無痕的功力已高到超出殤雪等人所預測。逸閑君暗自心驚:「那命非凡與傲絕穹豈也不是他的對手!」凝住心神,急運十二成功力要將血無痕那股詭異陰損的內力逼出體外。
血無痕單掌一拖,將長鞭連同殤雪一起扯向自己,殤雪勉力相抗,身形卻不住向前。金樹狼見狀快劍急刺血無痕手腕,血無痕竟然令人不可置信地以掌迎劍,同時掌上化出淡淡血霧,那血霧彷彿有靈性一般纏向金樹狼長劍,而且血霧越來越濃竟化出毒蛇形象狠狠咬住金樹狼長劍,長劍再難寸進。金樹狼猛地將真氣灌入長劍,凌厲的劍氣自劍身迸出,不但割裂血蛇,更直取血無痕眉心,血無痕左手一放放開殤雪長鞭,身形向後一翻,退出數步。
三人力戰至此,才終於暫時逼退血無痕。一旁的逸閑君也終於鎮下傷勢,心道:「血無痕的功力實在可怕,遠遠的超出我的估計,現在不要說擒住他,我們四人能不能安然離開都是很大的問題,唉!罷了!」
自從血無痕吸取了七龍的功力,功力絕強已經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普天之下概無人能出其右。但見血無痕攻勢再起,暴喝一聲,一招「血蒼穹」應聲而出!撲天蓋地襲向四人!四人運起內力與血蒼穹不斷消耗抵沖,但皆被血蒼穹渾厚的勁道推出數尺,只在地上留下八道深沉的痕跡。慕地,血蒼穹勁力乍然消失,血無痕已無聲襲來直撲金樹狼。金樹狼不及回氣,只得勉力一劍揮出,「我自橫劍向天問」雖是在劣勢所發,但已是金樹狼劍招中最強守招,金光暴現,劍氣橫劈而出,方圓三尺之內的草木皆被捲起!
血無痕卻身形一閃,也不硬接金樹狼劍氣,逕向殤雪而去,身法之快,只怕連快意山莊內輕功第一的太清都瞠乎其後。殤雪反應敏捷,手中長鞭一式「長奔夜空」自地上捲向血無痕雙足,不料血無痕單腳一踏,踩住殤雪長鞭,勁力無匹的一掌已直取殤雪中宮,殤雪棄鞭自保不及,這一掌正中心口,殤雪的身子就如紙鳶一般飛出。
金樹狼、逸閑君急攻向血無痕阻其追擊殤雪。夏雨轉向殤雪身子落處,連忙去查看殤雪傷勢。殤雪面如白紙,靜靜樹叢中,夏雨雙手連點殤雪胸口諸穴,按住殤雪背心,助其調息真氣。
卻聽得「鋝」的一聲!金樹狼的長劍,直直自天空掉下插在夏雨身畔。夏雨抱著殤雪急急掠向戰場,只見金樹狼手按右臂,指縫中卻不住滲出鮮血,逸閑君髮髻已亂,再不復平時悠閒瀟灑模樣。
血無痕得意無比哈哈大笑:「哈哈哈!方才的氣燄到那去了?想不到三大樓的高手竟然這麼不濟事?就憑你們也想跟我血無痕鬥?重新投胎比較快啦!」逸閑君環顧四方,心中下了一個決定,逸閑君輕輕搖曳著早已殘破不堪的羽扇,順手一攬散亂的髮髻,向血無痕淡淡笑道:
「哈!真是令我感到失望!想不到堂堂青龍樓主的功夫也不過爾爾,難怪需要和東瀛之人合作。」一轉身竟背對著血無痕連連搖頭,眼神卻示意要夏雨帶走金樹狼和殤雪。
血無痕臉色丕變,但又隨即又回復常態,冷笑道:「哼哼哼!逸閑小子,你們三人聯手就連本座六成的功力都接不了,何必還在這裡裝模作樣呢?」
逸閑君迴身笑道:「喔?那你何不上前一試?」血無痕終於忍不下怒氣:「哼!狂妄無知的庸人!納命授首來!」血無痕劈空一掌挾帶著雷霆萬鈞之勢直迫逸閑君而來,但見逸閑君羽扇輕揚,只聽呯地一聲悶響,竟將血無痕的掌力化於無形。金樹狼、夏雨也面露詫異之色,不明瞭如果逸閑君能夠這麼輕描淡寫地接下血無痕一掌,為什麼還要隱忍至今?
血無痕自然也是吃了一驚,道:「喔?!看來是本座小看你了」語未歇掌已先至。這一招來勢甚快,掌勁排山倒海而來。逸閑君目光無懼,似有成竹,反而一個箭步趨身撲向血無痕,以羽扇架住血無痕手腕內側,借力破勢將血掌壓下。然而血無痕仗恃著蠻橫的內勁,硬生生將逸閑君震退。逸閑君雙足尚未著地,血無痕馬上提氣凌空而起,又已攻到逸閑君面前,身法快如電光石火,令人咋舌。血無痕居高臨下使出「血雨風」,
血掌猶如驟雨狂風般漫天蓋地而下。不但掌氣快絕無倫,且每掌都力勁千斤。
逸閑君絲毫不敢怠慢,當下凝聚全身的元功,掌勁力透雙臂,雙掌迴旋形成一道氣牆。果不其然,氣牆不能將血掌盡數抵擋,眼見就要突破逸閑君的氣勁,逸閑君立刻以柔勁將掌勢緊收,將血掌氣勁帶往一旁。血掌威力雖然減消大半,餘勁仍在地面上轟出一個接一個大窟窿,只逼得逸閑君連連敗退。
血無痕不準備給對手須臾調息的機會,一路強攻猛打,逸閑君雖然運用以剛制快,以柔克剛的戰術,奈何對手的功力高出自己甚多,只能勉強減弱對方的攻勢。一個閃失,血無痕右掌轟出已直取逸閑君的門面,逸閑君避無可避只有挺掌接下。仍然是雙掌相接,但這一次的結果顯然大出血無痕所料,血無痕身形輕晃,反觀逸閑君卻僅止連退四步。
逸閑君臉上仍是那一副淡淡的笑道:「血老前輩,您仍然是六成功力吧?老人家到您這歲數有這般力道,勉勉強強還算得上老當益壯了。」逸閑君想激怒血無痕,因為他知道血無痕的功力太高,自己即使再怎麼硬拚,也敵不過眼前的這個老怪物,但是血無痕老奸巨滑,不怒反笑道:「逸閑君,你的功力不差,本座一向愛才惜才,如果你願意投在我的麾下,本座可以饒你不死。」逸閑君神色一肅,凜凜道來:「何必多言!世上只有戰死的逸閑君,絕無投降的逸閑君,出招吧!」
血無痕見狀暗自盤算,心想:「若給金樹狼和殤雪時間復元,難保他們四人再度聯手,我雖然勝券在握,但卻也得贏得辛苦,況且旁邊還有個完好無傷的夏雨,看來要先下狠招了結逸閑君這個麻煩。」
血無痕自信滿滿地說道:「你保留多少實力,本座一目瞭然,不過你注定要成為我的掌下亡魂!」逸閑君明白決戰已到最後關頭,遂運起畢生功力,但是一再受創的身體卻承受不住急遽上升的功力,體內骨骼傳來陣陣爆裂的悶響,鮮血已漸漸從嘴角滲出。逸閑君輕輕閤上雙眼,內心不斷譴責自己的狂妄無知,雖然掛念一起浴血奮戰的兄弟的安危,如今自己又有何能耐助眾人脫困?此際血無痕歹毒的內力,已經一點一滴侵蝕著他的生命。
逸閑君在這危急存亡的一刻,心念一轉,誓死為眾兄弟殺出一條血路,口中悠悠道出:「流風浴情百花偃,笑談搖羽眾劍折」挺掌迎向血無痕,兩人不閃不避,硬劈一掌..兩掌..三掌過後,濃稠暗紅的血液自逸閑君的七竅噴出,染紅了素白的長衫。逸閑君笑了,還是他平時那淺淺的、充滿自信的笑容,然而雙眼卻已經闔上,靜靜定立原地,不再有任何動靜。
血無痕緩緩地走到逸閑君的面前,露出不可一世的笑容,淡淡說道:「完納你的劫數吧!」再一掌結結實實地劈在逸閑君的胸口上。逸閑君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也看不到離他越來越遠的地面,他的眼前只浮現了一個讓他放不下的人--鵲姬。
夏雨、金樹狼帶著受重傷的殤雪要突出重圍,一旁的金八和鬼塚卻又出現,阻住夏雨等人的去路。金樹狼右臂受傷,以左臂使劍,劍法只剩下平時三成,夏雨背著殤雪,又得同時支援金樹狼,形勢更顯危急。
突聽得血無痕暴喝一聲,接著一聲悶響,逸閑君的身子已凌空掠過上方。夏雨和金樹狼驚呼一聲,正欲拋下正在纏鬥的東瀛武士,奔至全身是血的逸閑君的身旁,奈何卻殺不出重圍。他們遙喊著逸閑君,期盼逸閑君能有一絲反應,血無痕卻背負著雙手緩緩走來,道:「不用再叫了,他已經死了。沒有人可以在中了血魔功之後還可以活著。」
夏雨和金樹狼盯著血無痕,雙眼幾欲噴出火來。血無痕獰笑道:「老夫今天心情大好,再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省得你們到了黃泉都還莫名其妙。姓夏的小子,你知道你爺爺是怎麼死的嗎?是老夫要夕櫻公主和佚鳴殺了他的。」
「佚鳴????」
夏雨腦中只剩一片空白,佚鳴的臉、爺爺的臉、逸閑君的臉和夕櫻公主的臉浮現眼前,轉眼間又變成一片血紅!「為什麼?為什麼?」夏雨極怒之下,驚愕的眼神看著自己一身的鮮血,情緒已濱臨瘋狂!只聞夏雨一聲嘶吼淒唳得彷彿要撕裂所有人的心。「血!血!血!」
夏雨早已忘了爺爺昔日的告誡,將家傳禁招"怒火撩原掌"的功力催升至頂關第九重,全身肌肉瞬間暴漲數倍,漲破了身上的衣裳,身畔的氣溫度急速上升,四周的氣流開始由周圍向中心襲入,原本圍在一旁的東瀛武士皆被熱氣逼退數丈,只見夏雨雙眼佈滿血絲,頭髮被旋入的氣流往上吹動,形狀詭譎,眾人無不動容。
怒火燎原掌原是百年前昊陽真人所創,掌上威力全憑一股怒氣而定,凡人在危急關頭和盛怒之下,往往能發揮出驚人的潛力做到平時不可能做到的事。昊陽真人就是依著這個原理創出了這招怒火燎原掌,但也因其所憑藉的全是一股怒氣,而非施用者本身的功力,倘若施用者催發過度,必定自傷其身,輕者經脈盡斷,心神喪失,重者氣勁爆體而亡。據聞此招傳到後代被一素姓高人改良,雖沒了後遺症,但威力也不如往昔般猛烈了。
夏雨一聲怒吼已撲向一群東瀛武士,金八見夏雨來勢洶洶,當下橫刀砍出,夏雨也不閃不避,任由那一刀砍在自己傷上,金八見一刀得手,心下大喜,正欲抽刀再砍,那刀卻像生了根似的牢牢黏在夏雨身上,大驚之下夏雨已一掌劈來,這一掌竟破體而過。所有的人包括東瀛武士和金樹狼都被這一掌的威勢駭到了,驚疑之間,夏雨已像噬血的惡魔一般撲至。手上火勁所到之處,哀鴻遍野死傷無數,宛若人間煉獄!夕櫻公主身邊的十一名武士全數命喪黃泉,竟無一幸免。
夏雨見夕櫻公主作勢欲逃,隨手拋下一名武士的斷肢,撲向夕櫻公主扼住她的喉嚨。這夕櫻公主現下卻早已被夏雨那可怖的樣子驚嚇得戰意全失,不到一招之間就被夏雨像提小雞一般,提在手上。夏雨扼住夕櫻公主的喉嚨喝問道:「玉佩!玉佩呢?」
夕櫻公主顫抖的手伸進了懷中取出了玉佩。夏雨一把抓過玉佩,卻狂笑道:「你要玉佩?你要玉佩?好!拿去吧!」大喝一聲,竟一掌連著玉佩直直打在夕櫻公主額上,夕櫻公主腦漿迸裂,至死都張著眼睛不相信自己就這麼死了。
血無痕原本就是想利用東瀛武士和這些快意山莊的精英互相殘殺,但也沒想到在這一轉眼之間,東瀛武士竟死得一個也不剩。眼見那夏雨丟下夕櫻公主的屍身又轉向自己而來,血無痕自恃絕世神功,自然不畏夏雨,反倒迎了上去,獰笑道:「好!就送你去陪那逸閑君!」一式「血.無.痕」已然發出!
「血.無.痕」的氣勁挾著砂石呼嘯而來,砂石刮過夏雨的身子留下道血痕,但夏雨卻恍若無聞,反正他早已分不清他身上的血是誰的了,夏雨狂喝一聲「怒火燒盡九重天」雙掌相接兩股剛猛無匹的真氣將兩人都震離數十丈,夏雨嘴角滲出血絲,神色卻更顯猙獰,他依然狂笑著:「哈哈哈!刺激!刺激!再來!再來呀!哈哈哈」。
血無痕一如往常露出不可一世的笑容,反正他的目的已然達到亦不欲再戰,迴身抄起還嵌夕櫻公主屍身上的玉佩,施展快絕無倫的身法離去。夏雨卻頹然倒下,就像一隻破碎的布偶躺在自己的血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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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冷月泉越近,鵲姬徬徨不安的情緒越來越強烈,不由得加快腳步。行至池畔,忽然驚見一道熟悉的白色人影,已無聲無息地倒在血泊之中。眼前的景象,讓鵲姬沒有勇氣往前踏上一步。
單人影,泣淚舞江楓,癡人夢斷醉顛狂。
鵲姬拾起一柄殘破的羽扇,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動,纖細的身軀猶如飄零的落絮一般墜入塵埃。蕭瑟的秋風只捲起一地枯黃的落葉,卻吹不散不堪回首的過往;也吹不斷天人永隔的結局。
鵲姬手中緊緊抱著染血的白羽扇,靜靜地坐臥在楊柳池畔,眼淚卻早已如潰堤的江水般洶湧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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