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青衣渺渺何處尋                                        作者：慕襄

此行目的是在求取龍蟠八方圖，太清及曼陀仙子自然也不想與雲揚鏢局之人糾纏，當下亦追往青衣人消失的城郊楓林方向，青衣人固然不見，連瑩月也不知去向，兩人在楓林附近稍加查探，並未發現任何足跡，數名青衣人可以在短時間之內盜寶奪物，來無影，去無蹤，想必是有組織運作，實力不可小覬。天色已將明，曼陀仙子道：「我要走了， 晚上我會到朱雀樓和你們商量下一步該如何。」

太清頷首道：「恩！瑩月不知道有沒有追到人，現在也只能回莊裡等消息了。」

瑩月追至楓林之時，原本也早已不見蹤影青衣人，她躍上最高的一棵樹，極目遠眺，但見四周一片寂靜，毫無人跡，突然見西北首極遠之處有一個白光閃動，心念一動，飛身掠了過去。

一名青衣人負手站在月光之下，笑嘻嘻的望著瑩月，顯是等待已久，臉上並無覆有面罩，瑩月心知此人必是適才與太清交手之人，照太清所言，武功尚未絕頂，竟敢孤身留在此處，想必有詐，戒心大起，略往四周查探，卻未發現有任何不妥之處。

青衣人露出一口白牙笑道：「我還以為會是那個輕功好的丫頭追來呢！」看了瑩月一眼，續道：「殺意凜人、手執雙刀，想必姑娘是快意山莊中的『冷月寒刀』瑩月女俠吧。」

青衣人神情極為輕鬆，極為有恃無恐的模樣，繞著瑩月走了一圈，不住打量，道：「聽聞快意山莊專門作殺手生意，有一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莊主名叫東方飄雨，就算與四大樓主議事，也是隔著布幔，只要價錢合理，快意山莊可以出任何任務，近年來江湖中有許多大案子，雖然沒有明證，但相信都是出自快意山莊之手。而快意山莊目前分為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樓，瑩月女俠就是隸屬於朱雀樓吧。」

瑩月心中有點驚疑，沒想到對方對快意山莊有這麼多瞭解。雖然這些消息並不是什麼重大秘密，但仍須透過一番調查才可得知。

青衣人整整衣衫，又道：「朱雀門門主鵲姬是四樓中唯一的女性，也是最年輕的一位，她手下有瑩月、曼陀夫人、太清、逸閑君、劉夢冬等等幾名大將。瑩月是鵲姬一手帶大的，孤傲不群，獨來獨往，擅使雙刀，新月雙弦一出，從不落空，武功超絕不說，更是難得一見的大美人。」口中則則作聲，道：「果然聞名不如見面，美人就是美人，不需著華衣，戴美玉，就顯的冷豔動人，一股清冷的氣質，更是令人想一親芳澤........。」

瑩月聽青衣人口出不遜，心中大怒，但對其對於快意山莊、朱雀門以及自己的瞭解，卻又大為驚駭，要知快意山莊做事一向低調，世人多半只知快意山莊是殺手組織，可以留金殺人，一旦案子被快意山莊接下了，很少有不成功的，但是快意山莊不好名，不會去宣揚何人為其所殺， 而買殺手之人，也不願惹上麻煩 亦不會自行宣揚，近年來江湖中的許多疑案，雖都疑似快意山莊所做，但都毫無證據，且好事人士，都直接把帳算入快意山莊之人，亦使快意山莊的神秘感加深。快意山莊分為四大樓，是莊內的內部作業，鮮為外人所知，朱雀樓主鵲姬，從不自行出任務，江湖之中應該是無人能知，而青衣人不但知其名，甚至知其年紀，消息如何得知，當真令人費解。至於瑩月，不喜與人交往，知其真性情者，少之又少，卻不知青衣人是如何得知。一種被摸透的感覺，使瑩月不寒而慄，持雙刀之手不禁緊了緊，殺意更濃。

青衣人笑道：「龍圖我們是志在必得，可是也不想與快意山莊衝突，所以我家主人的意思，是要與快意山莊打個商量。」

瑩月冷聲道：「什麼商量？」

青衣人道：「不管你們的買家出多少錢要你們接下這筆生意，我們都願意付雙倍的價錢，只要你們放棄。」

瑩月輕哼道：「道上有道上的規矩，快意山莊接下了任務，就沒有反悔之理。」

青衣人仍是笑嘻嘻的道：「那你給我你們買家的來歷，我們自己去交涉，總之，不會讓你們快意山莊吃虧的。」

瑩月冷笑了一聲，道：「殺手是不會說出自己的買家的。」

青衣人無奈的笑道：「我就知道跟你談生意一定不成的，這樣吧，那就先告辭了。」說著便轉身而去。

瑩月怒道：「站住，留下龍圖。」右手刀刺向青衣人背心。

青衣人往前一縱，避開此刀，瑩月後刀立即續進，青衣人手無寸鐵，左支右絀，顯的些許狼狽，但青衣人武功底子不弱，往往在刀尖觸及其衣衫之前，即能閃避開來，瑩月刀砍的快，青衣人也避的不慢，半刻鐘不到，兩人已交換了一百餘招，瑩月不能傷了青衣人，青衣人也避不了瑩月之刀。但瑩月心知青衣人膽敢單獨留下，龍圖必不在此人身上，要取回龍圖，非透過此人不可，故也沒痛下殺招，刀招雖快，但出招間以試探的成分為大，青衣人顯以拳腳功夫為擅，身法大開大闔又帶有些許詭譎，不似中土武功，而其長相輪廓稍深，亦不似中土之人。

突然一聲嬌喝，一名青衣女子手持長鞭，突然由北方縱入戰局，不分青紅皂白的向瑩月打來，此長鞭較中原人習用之鞭更為粗長，女子鞭法極為純熟，一輪猛攻，瑩月心中大怒，一招寒月照波向女子劃去，女子不查，右手衣衫被劃破。青衣男子急道：「七妹你來絞什麼亂，還不快走。」

青衣女子跺腳道：「四哥你怎麼這樣說，我是好心來幫你的耶。」

青衣人瞪了七妹一眼，對瑩月說道，「兩軍相爭，不斬來使，我們是很有誠意要來解決事情的，瑩月女俠你先住手，咱們從長計議。」
瑩月默然不語，卻已收刀而立。

七妹怒道：「你這女人是怎麼回事阿，龍圖本來就是我們的東西，我們取回來有什麼不對，要不是因為跟蹤你們快意山莊，讓我們可以查到原來東西目前是在雲揚鏢局裡，算是沾了一點你們的好處，我們才不想理你們呢。我四哥好心留下來給你們一個交代，你幹嘛對他動手動腳？」

青衣人無奈地笑道：「瑩月女俠海涵，七妹她被我們慣壞了，說話不知輕重。我們實在是很佩服快意山莊的查探本事，龍圖本是我們所有，半年之前不幸遺落，我們總動員尋找，卻毫無頭緒，剛巧得知快意山莊也接下了奪取龍圖的案子，所以想跟蹤貴莊之人，看有沒有下落，知道貴莊的目標是雲揚鏢局，所以先下手了，實在是很對不起貴莊諸位好友，所以想要補償一下，望呈上貴莊主事者，傳達我等的歉意。」

七妹插嘴道：「四哥你幹嘛這樣低聲下氣阿，他們自己沒本事，被我們利用，是他們笨，幹嘛對他們道歉，還有，他們收集消息的本事哪有我們厲害阿，知道找上雲揚鏢局，當然是買主跟他們說的，那買主知道龍圖的下落，一定和偷我們龍圖的人有關係。喂！使雙刀的女人，你最好識相一點，把買主的姓名跟我們說，否則，我們就要讓你們快意山莊好看。」為了表示威嚇之意，向瑩月走了幾步。

瑩月始終未發一語，突然向七妹發出一招『縱貫日月』，此招似左似右，忽上忽下，飄忽不定，又快捷無比，七妹尚未反應，已籠罩在刀光之中，閃無可閃，青衣人大驚來救，瑩月刀指七妹，冷聲道：「三天內拿龍圖來換人，否則，好看的就不是快意山莊了。」

七妹怒道：「你這小人，快放了我，你以為抓我有用嗎？別白費力氣，浪費時間了。」

瑩月不答，點了七妹的啞穴，望向青衣人。

青衣人沈思了一陣子，道：「這件事我不能作主，我會回去請示主人，絕對會在三天之內回復，請瑩月女俠不要為難七妹。」突然又恢復吊啷當的口吻道：「朱雀樓美女眾多，樓主鵲姬一個年紀輕輕的女流之輩，能統帥四大樓之一，不但能力超絕，聽聞更是美豔動人，自然是當拜會的。」

瑩月略略頷首，帶著七妹揚長而去。

快意山莊在十年前分為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樓，各樓互不相干，朱雀樓由鵲姬掌理，鵲姬生性好靜，將樓建立於一座不知名的湖邊，此湖位於群山之中，少有人跡，故雖景色秀麗不輸西湖洞庭，卻不為人知。曼陀仙子因為有個人的因素，並不住在樓內。

太清正在與劉夢冬下棋。劉夢冬在八年之前進入快意山莊之後，就被分至朱雀門，在鵲姬等人的調教之下，已是一個能獨當一面的殺手，但或許是因為被強迫與親人分離，造成夢冬自小即鬱鬱寡歡，孤僻寡言，太清以大姊姊自居，常常強迫夢冬與人接觸。

夢冬不耐的說道：「你的任務不是沒做完嗎？幹嘛非要我陪你下棋不可？」

太清手捧香茗，細細品嚐，微瞇著眼道：「反正瑩月在辦嘛！我操心什麼？

夢冬略微不屑的道：「那你就不用管了嗎？」

太清一攤手道：「我沒辦法阿，瑩月不知人到哪兒去了，東西也搞丟了。不說這件事了，夢冬阿，你到我們朱雀樓來多久了？」

夢冬道：「八年了吧。」

太清道：「你記得你是怎麼來這兒的嗎？」

夢冬臉一沈，推開棋盤，就往內室走去。

只見身影一動，太清已不知如何的趕到劉夢冬身前，搭住夢冬的肩膀道：「別這樣嘛！別每次談到你的往事你就這樣，人和人之間是需要多多談心的，你年紀這麼小，別每天板著一張臉，來笑一個阿，笑一個嘛！」

夢冬更是不耐，閃身欲走，太清偏偏不讓，兩人正笑鬧間，瑩月帶著七妹回樓了。

七妹已被瑩月點了全身穴道，只剩一雙大眼可以轉動，此時正惡狠狠的瞪著諸人，太清一見笑道：「瑩月，你怎麼帶了一個兇巴巴的丫頭回來阿。」擺出一副討好的笑臉，對著七妹笑道：「小妹妹乖喔，告訴姊姊，你和那些穿青衣的壞蛋是不是一路的阿？」並且隨手解了七妹的啞穴。

七妹一陣猛咳，怒道：「妖女，，你們才是壞蛋，勸你識相一點，快放了姑奶奶，否則我家主人一定會滅了你們快意山莊。」

太清掏了掏耳朵，道：「奇怪，這年頭姑奶奶還真多，昨兒個我才當了小虎子的姑婆，現在又出了你這個姑奶奶了，我這個晚輩也沒這個膽跟你這姑奶奶講話了，夢冬弟弟阿，來，給你個機會，讓你和小妹妹說說話喔，幫我去問問這丫頭是何來歷，為什麼來和我們快意山莊為難。」

劉夢冬道：「這是你自己的任務，為什麼要我去問？」

太清耍無賴的笑道：「我不喜歡和母老虎說話嘛！」

七妹怒道：「你們別以為我落入你們手中，就可以對我嬉笑怒罵，我哥哥們一定會來幫我報仇的，到時候叫你們吃不完兜著走。」

太清笑道：「真的阿，我好怕喔。」一把抱起七妹，直接塞入夢冬懷裡，把夢冬往內室一推。夢冬一驚，趕忙將懷中溫香軟玉往地上一放，只聽得太清高聲笑道：「夢冬弟弟，謝啦！下次請你一頓好的喔。」

瑩月端起桌上香茗，喝了幾口道：「我跟青衣人相約，要拿這丫頭換龍圖，他們說三天之內會答覆。」

太清嗯了一聲，亦在桌旁坐下，道：「可知他們是何來歷？」

瑩月搖頭道：「毫無頭緒，但他們對快意山莊瞭解甚深，許多消息不知從何而來.............。」把之前之事略為陳述。

兩人正在研討中，突然後堂發出一聲巨響，一陣打鬥之聲向前院遠去， 兩人對視一眼，瑩月向前院追去，而太清往內堂走去。

太清趕往內堂，只見劉夢冬一人神情呆滯，兩眼無神，坐在地上，而七妹已不知所蹤，窗戶被撞開，仍舊微微晃動，太清急道：「怎麼了？夢冬你有沒有受傷？」

劉夢冬徐徐的將眼光轉至太清身上，極緩慢的道：「我把她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