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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風雲錄

第一章      北方聯盟(一)

 

        黃昏,北國的深秋,大地一片荒涼寂靜。

        火紅的太陽,正緩緩隱沒山頭。一點豔紅,卻仍依附在山邊,猶自不肯離去。夕陽的餘暉,照遍了整座山林,使這整座山林浸浴在這片火紅之下,遠遠觀去,猶如火焰般的吞噬了這片山林。

寂靜的山林之中,此時遠遠傳來一陣騷動,遠方傳出了「噠啦!噠啦!」的馬蹄聲。只見兩匹馬正沒命的奔跑著,粗重的噴氣聲夾雜著沈重的馬蹄聲,顯然馬兒的氣力已經快要枯竭。兩匹馬上坐著的人,也是神色倉皇,面帶幽容。一邊不停的趕著馬匹,一邊還不時的回頭張望。

不一會兒,其中一匹馬腳步愈形沈重,越跑越慢,最後竟就緩緩停了下來,終於力氣用竭,四肢跪地,不支倒下了。坐在馬上的粗壯男子,不禁臉色大變,用力拉扯韁繩,想要把這匹馬拉起來繼續快跑,一邊還不停的催促著:「起來阿,畜牲!快給我起來阿!媽的,老子給你餵的糧草你是白吃的嗎?快給我起來阿!」邊說邊用力拉扯韁繩,但那匹馬似乎已累昏過去,那漢子越是用力,馬頭就垂的越低,任憑那人如何拉扯,竟是提它不動。

前頭另一匹馬上的精瘦漢子,聽見後面聲音有異,急忙將馬停住,回過頭來問道:「師兄,怎麼啦?」

那粗壯男子怒道:「呸!這匹沒用的畜牲看來是不行了。」看了倒在地上的馬匹一眼,不禁搖著頭,仰天嘆道:「唉,難道咱們真逃不過此劫,上天真要亡我天鷹門嗎?」

那精瘦漢子見那匹馬嘴角口吐白沫,眼睛微張,只能勉強噴出一些稀微的氣息,看來是力氣用竭,已將斃命。皺著眉頭,稍一沈吟,便道:「師兄,咱們共乘一匹馬逃吧!你快上來。」

那粗壯男子沈聲嘆道:「你那匹馬能剩多少力氣?更何況是載著咱們兩人,能逃多遠?」定睛望著那精瘦漢子,繼續說道:「師弟,你自己快快逃吧!我留在這裡,正好引開那班惡賊,這樣咱們之中或許尚有一人可活。若是咱們共騎而逃,只怕兩人都逃不過他們的追殺,天鷹門真要就此滅絕了!」

精瘦漢子搖著頭,急道:「師兄,天無絕人之路,更何況那班惡賊已經被我們遠遠拋開了,我想他們不會這麼快就追趕上來。前面再過幾里路便是雪松樓,師父曾說過,雪松樓樓主高長江與師父是故交好友,若是向高樓主求救,咱們或能保住一線生機。」

粗壯漢子哈哈的一聲苦笑,搖頭嘆道:「天無絕人之路,那是因為老天尚有憐憫之心。但那班惡賊,卻是個個心狠手辣,執意要滅我天鷹門啊!他們勢力如此龐大,區區雪松樓又怎是他們的對手?師弟,別再說了,你快逃吧!我劉一彪有幸拜師在天鷹門,與眾多血性好漢結為師兄弟,就算為天鷹門而死,也不枉這一生了。」

正說話間,遠處樹林中突然一陣驚動,一群秋雁嘎然飛起,望南而去。

劉一彪見狀,急甫下身去,耳朵貼地一聽。只聽的地下隆隆悶響,似乎正有十餘匹馬正向此地直奔而來。劉一彪剎時臉色灰白,驚呼道:「是他們!」精瘦漢子聞言大驚,不敢置信的說道:「怎….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趕上來?難道他們人畜都是鐵打的,都沒有氣力用盡的時候?」

劉一彪說道:「哼!他們必是料到會有這種結果出現,因此早就做好準備,沿途備有馬匹,用來替換坐騎,動作才會如此迅速。」

那精瘦漢子一聽,不禁咬著牙恨聲說道:「真他媽的卑鄙小人!原來他們早已設下計謀,處心積慮要滅我天鷹門,連備用的坐騎都安排好了。可恨我們卻不能及早知情,竟還一步步的掉進他們的陷阱裡。」

劉一彪搖頭嘆道:「看來他們真要趕盡殺絕,就算我們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他們的手掌心啊!」眼見遠方已揚起陣陣塵煙,劉一彪不禁心灰意冷。突覺雙膝一陣無力,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倒了下去,連忙凝神站定。他連日來不分日夜的躲避追殺,早已身心俱疲,好不容易以為暫時脫離敵人跟蹤,眼前出現一線希望之時,竟痛失坐騎,再看到敵人竟猶如鬼魅般陰魂不散,不禁內心充滿絕望,開始自暴自棄起來。

    精瘦漢子望著遠方塵煙,心中一股不服輸的傲氣猛然湧上,突然開口大聲喝道:「要將我天鷹門趕盡殺絕,我金豹就偏偏不讓你們如意!」說著就把身子微彎,拉住劉一彪的手喝道:「師兄,你忘了師父要咱們替他報仇的嗎?咱們雖不怕死,但死也要死的值得。只要有一口氣在,咱們就有希望能為天鷹門報仇。只要尚存一口氣,就不能放棄這個希望。」不等劉一彪開口,提氣一拉,說了聲:「上馬吧!」就把劉一彪拉了上馬。隨即雙腳用力一蹬,絕塵而去。

劉一彪被金豹一語驚醒,猶如棒喝,不禁暗自慚愧:「劉一彪阿劉一彪,你枉身為天鷹門首徒,危急當頭,竟只顧慮自身生死,棄師門大仇於不顧,你還有何顏面見師父?有何顏面領導師弟?」念及至此,不由地熱血上湧,報仇意念陡升,大聲說道:「是,咱們師兄弟定要手刃仇人,為師門報仇。就算死也要死的痛痛快快,轟轟烈烈。」

這匹馬原本就已氣力不支,現在又坐上了兩個人,跑得更是吃力。雖然金豹的韁繩不斷的催促,雙腳也不停往馬肚猛踢,然而馬步卻是愈形沈重,越跑越慢了。

金豹一邊催促著馬匹,口中一邊不停的喃喃念道:「乖馬兒阿,你可要爭氣一點,若能帶我師兄弟兩逃過此劫,以後就讓你快活享福啦!我金豹生平最重義氣,只要一逃此劫,從此以後咱們兄弟相稱,富貴同享,打家劫舍搶來的銀兩都算你一份。」這話倒也不假,若是與馬結拜能讓牠再跑快一倍,只怕金豹立刻便要跪天行八拜之禮了。只可惜馬聽不懂人話,若聽的懂,恐也有心無力了。只聽的馬的噴氣聲越來越大,嘴角旁也微微冒出白沫,半刻之間亦恐將氣竭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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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九月深秋,天總是暗的很快,不一會兒,整座林子裡就只透出一絲絲微薄的陽光,其餘皆是灰濛濛的一片。灰暗的樹林,夾著蕭蕭風聲,和著遠處狼嚎,聽著甚是嚇人。但劉一彪與金豹耳中卻只聽見馬兒的喘吁聲,後方如戰鼓般逼人的馬蹄聲,以及彼此的心跳聲。

劉一彪聽敵方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內心雖是著急萬分,卻也使不上力,只好回頭探望敵情。不看還好,這一回頭,不禁讓劉一彪嚇一大跳,只見後方不到兩百丈的距離,十餘匹馬快速的向前追來。馬上之人各拿著一把明晃晃的火炬,十餘把火炬猶如鬼火一般向前直撲而來,眼看就快追上二人了。

金豹也已感受到後頭壓力,頻頻回頭張望,卻又無計可施。劉一彪心念一轉,向金豹說道:「咱們棄馬而逃,躲進林子裡,他們未必發現的到。」

金豹點點頭,說道:「嗯,也只能這樣了。」甫一說完,金豹便拔出隨身配刀,往馬腿上狠狠一刺,那匹馬受痛大驚,發足直往前頭奔去。兩人立即同時跳下馬背,在地上滾了幾圈,隨即往一旁林木較茂密的方向而逃。

才逃沒幾步,便聽到後面馬蹄聲仍緊追二人不放。原來敵人眼尖,並不受騙往馬匹追去。一見兩人跳下馬背,便趕緊調整方向,往兩人方向直衝而來。

     金豹發現敵方已經察覺他們棄馬而逃,便向劉一彪說道:「師兄,咱們分開逃吧!要死也只能死一個,這個滅門大仇,非報不可。誰要能逃過此劫,便為天鷹門報此血海深仇。」劉一彪眼中含淚,點了點頭,兩人均知這一分手,便是生死一別。死的一方從此一了百了,風吹雲散;而活著的一方不僅要忍受師門被滅,苟活偷生的痛苦,還得孤身負起復仇大任。活著的艱難,至此方能體會。

    劉一彪只沈痛的說了聲:「保重!」隨即往另一方向逃去。才剛跑離二十丈左右,突然聽得身後風疾聲勁,隨即一把劍破天而來不偏不倚的插在劉一彪的前路,明晃晃的劍身兀自搖晃著,劍身上一閃一閃的反映著火炬的紅光。

劉一彪一驚,往前一看,赫然已有四五匹馬擋在前頭。劉一彪眼見情勢不對,便即飛身回頭,沒想到後面金豹也被四五匹馬擋在前頭,正想往自己的方向逃來。只見十餘匹馬瞬間已將兩人團團圍住,圍著兩人繞圈子,圈子也越繞越小。馬匹圍的圈子越小,師兄弟兩就只能越來越靠近,最後馬匹距離兩人只不到兩丈的距離,劉一彪與金豹二人只得背靠著背。

師兄弟二人舉刀護在胸前,凝神注視著十餘匹馬上之人。兩人眼睛映著火把的光芒,熊熊恨意就如烈火般,一一掃過眾人。等到眼光落在一個年約二十三、四歲,似是眾人首領的男子時,兩人眼光竟同時凝住,不再移動。但眼底的恨意卻更加炙烈了。

只見那名青年坐在馬上,哈哈笑道:「天鷹門一向在燕雲山下一帶為非作歹,打家劫舍,囂張跋扈至極,沒想到天鷹門也有今日如此下場 ?」

劉一 彪「哼!」了一聲,怒道:「囂張跋扈?比起你們北方聯盟,天鷹門可差的遠了。天鷹門雖然打家劫舍,但也只為求得一口飯吃。何況天鷹門與北方聯盟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為何非逼的天鷹門走到絕路,才肯罷休?」

那青年說道:「你可知道,就因你們打家劫舍,搶奪燕雲山下老百姓錢財,已使的燕雲山下的百姓苦不堪言,賣子換糧的慘事不絕於耳,餓死病死的人也為數不少,早已惹的民怨沸騰了。只要是正道人士,無不感到義憤填膺。北方聯盟身為北武林正道之首,自是責無旁貸,出面討伐你們這群武林害蟲,以安人心。」

金豹聽那青年義正嚴詞的一段話,不禁滿臉鄙夷,恨恨的「呸!」了一聲,指著那青年罵道:「放你娘的狗屁!歐陽震,你這個假仁假義之徒,竟然還有臉自稱正道?你前日一劍就將我剛滿七歲的兒子殺死,孩童年幼無知,你卻如此兇狠,不肯放他一條生路,你你這個厚顏無恥的偽君子,我殺了你,為我兒子報仇!」金豹一想起他無辜的孩子,悲憤不已,紅著眼眶,提著刀就準備跟歐陽震拼命。

劉一彪知道這一動手,雙方大動干戈,自己與金豹人單勢薄,必死無疑,那麼滅門大仇就再也無法雪仇,於是趕緊拉住金豹,在他耳邊巧聲說道:「師弟,忍一忍氣,大局要緊!」金豹只好強忍著不與歐陽震動手,但心中悲痛再也無法隱忍,眼淚已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劉一彪轉身向歐陽震拱手說道:「歐陽少俠,就算過去天鷹門確實做了許多傷天害理之事,但俗話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您歐陽少俠大仁大義,就放了我們這一馬吧!況且北方聯盟向來以仁義著稱,若執意要滅絕天鷹門,傳出武林,恐怕對北方聯盟的名聲也不太好吧?」

歐陽震「嘿」了一聲,冷笑道:「你以為壓個仁義的大帽子下來,我就不敢殺了你們?何況北武林各正道門派,向來以北方聯盟馬首是瞻,早就想將天鷹門除之而後快,你以為他們會放過你們嗎?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劉一彪強忍怒氣,沈著聲音道:「如此說來,北方聯盟執意要殺光天鷹門的人,才肯罷休?」

歐陽震道:「此時不斬草除根,將來後患無窮。」

劉一彪怒極反笑,仰天哈哈大笑說道:「好一個以仁義著稱的北方聯盟!原來斬草除根,就是北方聯盟的仁義之道。如此狠辣的行事作風,就連天鷹門也望塵莫及。哼!我就不相信這世上沒有天理可言。只可惜我命不久長,不能親眼看見北方聯盟要如何以仁義二字,向天下英雄交代?」說完,師兄第二人同時舉刀,擺起刀法,喝道:「上來吧!」

這時歐陽震旁的一位師弟,名叫陸霆明,心地一向較為仁厚,且見若果真殺了這兩人,也未免有違北方聯盟的行事態度。於是向歐陽震說道:「三師兄,師父只交代讓天鷹門歸順,並沒要我們滅掉天鷹門。況且,諒這兩個餘孽也起不了什麼作用,不如就放了他們,將他二人隨便納入北方聯盟轄下門派裡,也就是了。」

歐陽震未置可否,金豹卻已往地下吐了一口痰,怒道:「呸!像你們這種偽君子聯盟,天鷹門寧死不屈,更別說要我們去別的門派裡當喪家犬了。天鷹門徒個個都是一身鐵骨的英雄好漢,要我們師兄弟向你們卑躬屈膝,你們趁早別做他媽的春秋大夢了。」

歐陽震大怒道:「冥頑不靈的賊廝,死到臨頭竟還不知悔改。既然你自尋死路,就休怪我手下無情。看招!」縱身一躍,在空中輕巧的翻個筋斗,足未點地,便即飛身往前,隨即一招「穿山越嶺」,劍尖直挺挺向金豹倏然刺去。金豹只覺眼前一閃青光,不敢怠慢,急忙運力揮刀將劍格開,趁勢一招「雷轟雲頂」,大刀由上而下急往歐陽震劈去。這一招「雷轟雲頂」原是氣勢磅礡,狠勁十足的一劈,向來是金豹最得意的一招。但金豹早已因日夜不停逃亡而體力不支,哪還有力氣把磅礡的氣勢表現出來?只見這一刀竟劈的輕飄歪斜,完全失去了力道狠勁。

歐陽震只輕巧一個側身,便輕易閃過這招,接著冷笑道:「憑你這點三腳貓的功夫,也敢在我面前現醜。」隨即劍鋒一轉,連連發出數招快招,霎眼間,漫天青芒在金豹身旁圍了一圈,招式飛快,迅靈捷勁,金豹根本看不清劍招方向,只得凝神以待。倏然,劍尖從一片青光中猛然刺出,金豹閃避不及,「嗤」的一聲,手臂已中了一劍。

金豹吃痛,更為惱怒,也不管是否看清敵人招數,便發起狠來,大喊一聲,連連使出數招快刀,猛向旋繞在身旁的青光砍去。只是金豹刀快,歐陽震的劍卻更快,金豹連連數招,卻始終碰不到歐陽震的劍。突然間,眼前一閃,一道劍芒射進眼底,金豹猛然驚覺,急向後一躍。只見右眼下方到臉頰部分,已被長長的劃了一道口子,鮮血立刻滲出,沿著臉頰涔涔流下。傷口頗深,但總算保住了一隻右眼。

歐陽震冷笑道:「身手還不賴嘛!」劍尖一抖,又向金豹攻去。這次劍招不再繞圈,卻是直往金豹身上招呼。只是十招之中倒有七招虛招,且全不攻向要害之處。原來歐陽震此時要取他性命,易如反掌。只是惱他剛才罵自己偽君子,想先慢慢耗盡金豹的體力,再了結性命不遲。金豹雖極力閃避,但仍躲不過他虛幻的劍招,更遑論出手反擊了。

劉一彪眼看師弟受此折麼,心下憤慨,欲過去幫忙金豹。但才身形一動,北方聯盟立即跳出兩三名年輕弟子,提劍向劉一彪攻去,劉一彪只得舉刀相迎。那三名北方聯盟弟子雖然年紀尚輕,皆只十五、六歲年紀,但劍法卻已頗有架勢。只見三人之劍法攻守有度,步數嚴謹,進退相輔,儼然是訓練已久的劍陣。劉一彪以一敵三,不免微感吃力,且一心懸念師弟,急欲救人,這一分心之下,便已漸呈敗象了。

另一方面,金豹被歐陽震虛幻的劍招攻得步伐凌亂,左支右絀,所使出之招數已然不成章法,但求勉強自保而已。而歐陽震卻仍是氣定神閒,從容不迫。且他一心想在師弟們面前賣弄武功,特意將劍舞得飄逸出塵,靈動漫飛,只是歐陽震意欲殺此二人,劍法之中難免帶著兇殺之氣,出手未見飄逸,反倒陰柔狠快有餘。數十招一過,金豹身上已被刺中了十餘處。雖未傷到要害,但十餘處傷口不斷淌著血,不免失血過多,兼之氣力已竭,腳步也愈形沈重了。

金豹心知自己連眼前的歐陽震都鬥不過,更遑論要逃出四周十餘名北方聯盟弟子的包圍。心想天鷹門被滅了,唯一的愛子也被殺死,自己在這世上已無甚留戀,但滅門大仇卻非報不可。自己已體力耗盡,無力再逃,報仇大事只能留待師兄完成。若是拼著性命猛攻,或可牽制北方聯盟人馬,讓師兄有機會逃得出去。心意已定,當下暗自調云氣息,刀鋒蘊力。突然間猛喝一聲,連連數招不顧性命的猛攻,盡往歐陽震的身上要害殺去。歐陽震見金豹突然力氣大增,刀法凌厲,微感詫異,一時之間招架不住,連忙側身避開。

金豹好不容易得到這一空檔,立即飛身向圍攻劉一彪的三名弟子殺去。嘴裡邊喊著:「師兄你快逃吧!滅門大仇就靠你報了!」

劉一彪一得金豹相助,所受攻擊一少,立即揮刀向其中一名弟子砍去。那名弟子應變不及,右肩已多了一個骷窿。此時劉一彪已查知金豹心中想法,也明白此時若自己再不逃,只會讓兩人都白白在此喪命,那滅門大仇就永遠報不了了。於是紅著眼眶,強忍眼淚說道:「師弟,師兄一定為你親報此仇。你放心吧!」說完大聲一喝,一把大刀以破風之勢向圍攻之人殺去。

此時劉一彪心中悲憤,所出之招式已是和敵人同歸於盡的刀法。一隻大刀在他手上使得虎虎生風,刀鋒凌厲,轉眼間其餘兩名弟子已然受傷。其他弟子懼於劉一彪之怒威,一時之間竟均不敢上前相鬥。劉一彪即趁眾人尚來不及反應之時,立刻向離自己最近的一匹馬飛奔而去。

歐陽震看出劉一彪的心機,冷笑一聲說道:「想逃?你道這麼容易嗎?」手掌一揚,一枚暗器疾向劉一彪旋飛而來。劉一彪聽見身後風勢勁急,立刻側身閃過,沒想到那枚暗器竟在此時急速下墜,暗器上藏有小針,往劉一彪小腿狠狠插去,小腿登時血流如柱。劉一彪雖然腳上吃痛,卻仍不減飛奔之速,頃刻間已奔至馬旁,翻身上馬。

歐陽震見第一枚暗器沒能阻止劉一彪上馬,立即便要發出第二枚暗器,想打斷馬腳。金豹見歐陽震手微微抬上,知道歐陽震欲發暗器,不及細想,立刻跳上前將歐陽震緊緊的抱住。歐陽震雙手被他手臂壓著,無法發出暗器,眼見劉一彪立時就要逃跑,又怒又急之下,右腳運氣狠狠向後往金豹踢去。沒想到金豹發起狠來,雙腳鉤住歐陽震大腿,整個人緊緊把歐陽震圈著,任憑歐陽震如何使勁想甩開,就是甩不開。

一旁的北方聯盟弟子見歐陽震如此狼狽,有的大聲叫喝金豹住手,有的發招往金豹被上砍去,轉眼間,金豹身上已被刺了十多劍。但金豹卻仍死命的抱住歐陽震。口中又哭又笑的叫喊著:「哈哈哈,你殺死我兒子,我要你一命抵一命啦!師兄快逃,為我天鷹門復仇啊!」歐陽震見金豹此時面神兇惡,滿臉血污,兩隻眼睛惡狠狠的望著他,口中還發狂似的叫吼著,心中不禁駭然。此時內心只想到要如何擺脫金豹的糾纏,已無法顧慮到劉一彪了。

劉一彪聽見師弟的吼叫聲,內心激動不已,雖仍有五六名北方聯盟弟子從後圍上,但劉一彪此時刀法狂暴,有如雷劈驟雨一般,揮刀一砍,瞬間已有兩名弟子受傷跌落馬背。劉一彪見機不可失,立刻猛踢馬肚逃出重圍,其餘三四名北方聯盟弟子也立刻拍馬追了上來。劉一彪袖子往後一甩,向後頭馬腳上連發數枚暗器。馬兒吃痛,猛然長嘶而立,不肯再跑。北方聯盟弟子無法追上,漸漸就與劉一彪離的越來越遠了。

劉一彪一邊猛催著跨下坐騎,一邊不禁熱淚縱橫,心中想道:「金豹師弟捨命相救,讓我逃過這一劫,便是要我報天鷹門大仇。北方聯盟、歐陽震,我劉一彪不若報此仇,誓不為人!」

此時他心亂如麻,憤慨難當,只知逃離北方聯盟的追殺,卻不知該往何方。只覺天地之大,卻無一容身之處,只好由著馬兒四處飛馳急奔,在荒地裡漫無目的的游走,好在北方聯盟竟也沒有追上。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左右,劉一彪心情稍復平靜,慢慢便開始思索起復仇大計。但左思右想,心中卻只出現一個念頭:「光靠我一人之力,如何能敵勢力龐大的北方聯盟,為師門報仇?」

苦惱了好一會兒,忽然一個念頭如石光電火般在腦海中飛逝而過,劉一彪再仔細一想之下,忍不住喜道:「對了!北方聯盟這幾年在北武林囂張跋扈至極,雖然北武林大小門派幾乎都歸順了北方聯盟,但暗中必也結了不少仇家。如天鷹門般被滅門的遺孤,或是被逼迫而假意歸順的門派必定不少。若能集結此勢力,共謀大計,必能滅了北方聯盟。」一想至此,只覺原本黑霧瀰漫的荊棘之路,突然出現了一道指引之光,雖荊棘之路尚難克服,但總算有個方向依循而進。劉一彪想到復仇大計可行,整個人精神也為之振奮起來。

劉一彪此時腦中飛轉,轉念又想道:「眼前還是先找個安全之地安身,保住性命要緊。對了!我怎忘了雪松樓主是師父的故交好友?若能得到雪松樓主相助,將是一大助力。恩!眼下無處可去,不如先前去雪松樓,與樓主高長江共同商討大計。」

心意已定,便觀天星,辨明方向,驅馬便往雪松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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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奔出約十里左右,遠遠的便見到一幢高樓倚著一片松林,聳然矗立前方,四周高牆深壑,氣勢十分宏偉壯觀。

劉一彪騎到牆門前,翻身下馬,向牆門旁守夜的老伯拱手說道:「在下是天鷹門劉一彪,想見樓主一面,麻煩老伯代為通報一下。」那守門老伯朝劉一彪上下打量了一眼,便揮手說道:「不行不行!這麼晚了,我們樓主不見客的,你明早再拿拜帖前來吧!」

劉一彪一急,忙抓住那老伯手臂道:「老哥,麻煩你,在下師父天鷹門掌門與樓主是多年好友,今日正好有要事相商,叫我前來傳達,請老哥前去通報,樓主必會接見。」

那守門老伯一臉狐疑的道:「什麼故交好友?怎麼我從沒見有天鷹門的人來過?你別是矇我的吧!」

劉一彪答道:「老哥你有所不知,家師與樓主確是舊交,只是已有許多年未見了,今日實在是遇到不得了的大事,只好前來向樓主求助。」將頭上所帶之頭巾解下,交與那老伯道:「這頭巾上繡有天鷹門圖樣,樓主看了就會知道,必然不會怪罪老哥,請老哥放心吧!」

那老伯見劉一彪滿臉懇切之情,又有信物為證,躊躇了一會兒,勉強答應道:「好吧好吧!我幫你通報就是了。但樓主是否接見,我可不敢保證。」劉一彪大喜,連忙稱謝。

那守門老伯進入牆門之後,約莫過了一炷香時間,終於走了出來,奇道:「也不知你走了什麼大運,樓主竟要見你?隨我進來吧!」劉一彪大喜,連忙跟隨其後進入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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