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张楚八点钟赶到办公室上班,同室的小王两天前也才从海南学习回来。张楚见到他,
就跟他聊海南的鸡窝和椰树林。小王是长春人,与南方人的气息有点不太合,加上他的皮
肤有些糙黑,人又不太活泼,三十二岁了,还没搞上对象,最近处里一位上海老大妈在给
他物色对象。说是物色,其实是给小王硬性指标,好说歹说,非要小王接受不可。女的是
农业处的,江苏常州人,比小王还大二岁,据说和她们处长关系暖昧过一段时间。处长最
近调走了,所以她现在想嫁人。张楚和小王才谈了几句,上海老大妈进来了。她见到张楚,
就跟张楚说那个女的有多好,会做事,会关心人,人老实,心眼好,长得又漂亮,小王找
到她是大福气等等一大堆贴光采的好话。张楚知道这些话是说给小王听的,给小王灌的晕
汤。但他又不便说什么,就说要去见处长,然后出门往处长办公室里去。他去处长办公室,
要经过陈女仕的办公室,张楚见陈女仕在,就进去跟陈女仕打个招呼。
陈女仕见到张楚,心里有些不高兴,张楚回来没有给她一个电话。她问张楚什么时候
回来的,张楚说是昨天。陈女仕就小着声问,回来干嘛不告诉我?张楚说,为什么要告诉
你?陈女仕一听张楚还说这话,更加来了气,连对张楚说了两声,滚出去!滚出去!张楚
笑着说,滚就滚。人却走到陈女仕办公桌子旁边,眼睛看着陈女仕的胸脯,肆意地从她的
领口往她的衣服里面看,假装一付色迷迷的样子。陈女仕看到张楚这个样子,心里气也就
消了,但还是拿起桌上的一块抹布,假装掸桌子上灰,向张楚抽过去。张楚也不让开,由
陈女仕抽到身上,然后喊给抽疼了。陈女仕笑着说,你活该。张楚突然想起他同学爱人的
事,这事让陈女仕去办最有把握,就说,我去处长那里,等会儿过来。
张楚去处长办公室,跟处长只侃了两句话就出来了。他去处长办公室,也只是让处长
知道他回来了。张楚和普通同事侃,很能侃,但和当官的侃,却侃不出个水路旱地来,都
是三言两句话就完了。
张楚回到陈女仕办公室,就把他同学爱人的事说给陈女仕听。陈女仕听张楚说是他同
学爱人的事,就一口回绝了。张楚再怎么说,陈女仕就是不答应。张楚有些不高兴,起来
准备走时,陈女仕对张楚说,下班再说。
张楚回到办公室,见上海老大妈还在,就有些烦她。她坐在张楚的办公椅子上,见张
楚回来了,站起来,要让张楚坐。张楚上去按住她的身子,让她继续坐下来对小王说话,
自己靠到办公桌子上,也听她讲。听了两句,心却更烦了,就问她女儿现在怎么样了。上
海老大妈最怕人提她女儿。她女儿读研时,爱上了自己的导师,硬是把人家一个好端端的
家庭给折散了。可她女儿和老教授结婚仅三个月,就提出来要离婚。老教授不同意,她告
上法庭,说老教授阳痿。老教授被她这么一羞辱,气得当庭晕了过去。上海老大妈听到张
楚问这话,脸上立即就有些不快,站起来推说有事就走了。
上海老大妈走后,张楚坐下来,看看表,快九点了,心想小许快要起床了。他想到这
里时,心里跟着就郁闷起来,而且郁闷得心口都象有些疼。他离开家时,小许还没有起床。
他叫小许迟一会儿走,等机关住宅楼里大家都去上班了,她再起床走。小许就说九点钟起
床下去。他临走时,坐到小许身边,把小许身体又抚摸了一遍,才出门去上班。可他下到
楼下,刚骑上自行车,又折回去,坐到床边,望着小许的身子在心里挣扎着一个欲望。他
早晨起床时,不知道挣扎了多少次,一次次揉情地抚摸着小许的身体,甚至拉开小许的两
腿,往自己身上靠,让他的阳具去亲吻小许的阴部,让它在那里得些安慰。他有几次让阳
具都在里面伸进一点了,只要他再略用一点力,阳具就会冲进去,在里面欢腾起来,但他
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他心里这刻念着小许,心情就没法安宁。他起来拿起电话,给诗芸挂个电话。他想诗
芸也想知道诗茗什么时候回来,他晚上睡觉需要一个陪伴,他的心灵和他的身体需要一个
人来照料,这个人必须是他爱的人,他身体放纵时心灵才会得到愉快。电话挂通后,是诗
茗接的电话,诗茗说,她买了晚上的火车票,明天上午到南京。张楚听了心里一阵高兴。
诗茗把电话给诗芸时,张楚突然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好象有了诗茗,一切就都有了。等到
诗芸跟他讲话时,他才发现讲话的这个人才是自己爱得最深的人。他问诗芸,你什么时候
回来?诗芸说,你才离开我两天,就这么想了?张楚说,我等不了那么多天。诗芸说,我
尽快早点回去。然后两个人在电话里又聊了几句小孩的话,才挂了电话。
张楚挂了电话后,看看时间,也才九点多一点。他想小许肯定还没有来,但他这样想
并不能完全确信。他这刻有点心焦小许,就去小许的办公室再看看。当他推开小许的办公
室门时,里面就陈女仕在。他进去后,习惯性的顺手关上门。陈女仕却迅速地上来抱了抱
张楚,然后又迅速地放开他。张楚心理上有些不防备,脸都有些红了。陈女仕看到张楚的
脸红了一下,更加开心,伸手又在张楚的下面掏了一把,并且小着声问张楚,想不想我?
张楚附到陈女仕耳边,说了一句让陈女仕开心的话。陈女仕就又抱了抱张楚,并且付在张
楚耳边说,晚上咬它。
这时,张楚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往这边过来,就立即站到距陈女仕远一点的地方去,随
手从桌上拿起一本杂志,假装一边翻看一边和陈女仕闲话。脚步声过来后,就推开了门。
张楚抬眼一看,是小许,心里立即跳荡起来。他先问小许好,小许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然后就坐到办公桌子前,在桌子上东翻西翻找东西,有些慌乱的样子。张楚注意看了一眼
小许的脸色,有些羞涩的潮红。张楚觉得自己在这里小许反而会有些不自在,他自己也不
自在,就跟陈女仕说了一句话,跟小许也说了一句话,走了出去。
张楚回到办公室,坐下来后心里感到很憋。桌上放着几份材料,他眼睛看在上面,心
里却在想小许,象是某个东西在惩罚他逼迫他想念似的,并且往特别细微的地方想。小许
的头发,小许的乳房,小许的腹部,小许的大腿,小许的幽秘地带...他这样想时,阳
具在下面就硬了起来。他很讨厌阳具这会儿硬起来,好象他是个十分下流的人。他觉得这
个阳具有点恬不知耻,什么时候都在妄想。他这样想时,心思就到了诗茗身上。他有很长
时间不跟诗茗做爱了,诗茗温暖的阴道,那些快乐的小手,那些快乐的抚摸,这刻让他很
渴望。他渴望这些时,阳具在他的衣服里竟跳动起来,象擂鼓似的跳动,跳得他心更乱。
他想,明天上午不来上班了,诗茗下了火车肯定会去家里,我就在家里等诗茗,等诗茗的
拥抱,等诗茗的亲吻,等诗茗的一切。
他想到这里时,突然想到陈女仕晚上约了他。陈女仕每次都是把他往心窝里捺,抚摸
它,吻它,咬它,那些感觉美妙极了。他有很长时间没有得到陈女仕的爱抚了,她的胸脯,
她的乳房,她渴望填满的阴道...张楚想到陈女仕的阴道时,眼前又浮现出小许的嫩红
细小的阴部,两片薄薄的小唇边,隐在一片绒绒的阴毛下面,香艳闪亮...张楚心想,
他什么时候要了小许,他心里需要她,不是阳具需要她。
离吃饭还有一段时间,小王坐在桌上在认真地翻阅文件。张楚却没有一点心情去看那
些枯燥的文件。他起身到柜子里翻出尼采的《查拉斯图拉如斯说 》。这本书张楚读过几
遍,他觉得这本书越读越难懂。他随便翻到一章,“老妇与少妇”。当查拉斯图拉对女人
还在困惑的时候,老妇人却对查拉斯图拉说,“你想去女人那里吗?别忘了带上你的鞭子”。
张楚读到这里后就有些不明白,老妇人要查拉斯图带的是什么鞭子?尼采写《查拉斯图拉
如斯说 》时,曾经多次去剧院听比才的“卡门”。卡门引诱荷西,荷西爱上了她却没有
能够征服她,最后杀了她。张楚觉得尼采从卡门那里可能得到一些启发,这个鞭子,应该
是指男人的阳具。荷西没有一个有力的阳具,所以他没有能够征服卡门。老妇人或者就是
卡门。卡门说,来我这里,你带来阳具了吗?
总算熬到了吃饭时间。吃过饭,处里人大都到活动室打牌下棋去了,办公室里小王也
去了。张楚因昨晚没睡好,这会儿有些困。他正要关上门睡午觉,却见小许从楼梯口上来
了,他就站在门口跟小许招呼。小许上来就直接到张楚的办公室。小许一进来,张楚就把
门关上,把小许拥进怀里。张楚搂着小许时,心里的欲望又蠢蠢欲动起来。他吻了吻小许,
说,真想。然后隔着衣服捏小许的奶子。小许心里很乱,犹豫着问张楚晚上去哪儿。张楚
听小许问这话,很想和小许在一起,但陈女仕已经约了她。他只好告诉小许,晚上要去同
学那里,有点事。小许说,你把我心都搅乱了。张楚摸摸小许的脸,又伸进去摸了摸小许
的奶子,才让小许走。
下班前,陈女仕跟他约好七点半在夫子庙玫瑰酒吧见。玫瑰酒吧在夫子庙文德桥畔,
文德桥是秦淮河上一座名桥,北联夫子庙,南接石坝街,东临泮池,农历十一月十五日之
夜,桥两边水中各映半个月亮,是金陵一大奇景。张楚下班赶到玫瑰酒吧,进去后坐下来
一看,心想,陈女仕真会找地方。酒吧里窗户玻璃颜色很深,光线幽暗,轻纱垂窗,透过
薄纱往外看,魁光阁的飞檐翘角,半月池的精镂照壁,得月台的雕甍绣槛,秦淮河两岸的
河房水廊,还有泮池水面上的仿古画舫,象一派蔷薇色的梦筑在外面,很入眼,真如闻一
多所说了,看夫子庙风景,尤如看“沐罢的美人在玻璃窗后晾发一般”。张楚这样想时,
陈女仕已走进来了。她一进来,就坐到张楚身边,抱住张楚,吻张楚。张楚摸了一下陈女
仕的脸,陈女仕就更加靠紧了张楚坐。酒吧的坐位靠背很高,前后旁边坐着的人都看不见,
就是站起来,幽暗的光线也看得不甚明白。轻缓细细的音乐,象吐梦一样的在酒吧里飘。
张楚也不知道,这酒吧里到底坐了多少人。
张楚按了一下桌边上的按纽,一位小姐走过来,张楚就跟她要了两杯果子露。饮料送
上来后,张楚小着声问陈女仕,我说的那个事你答应不答应?陈女仕不理他,就在张楚的
耳边说,想死你了。说着,就把手伸进张楚的衣服里,抓揉张楚。张楚阻止住她的手,问
她帮不帮忙?陈女仕却把手下到张楚的裤子里,掏住张楚的阳具,在手心里捏弄,把玩。
张楚立即感到一阵透心的舒服。张楚说,你回答我。陈女仕问,你同学的爱人漂亮吗?张
楚听了觉得有些好笑,说,你想得真多,我跟我那同学平时几乎不来往,他有事才找我的,
我见过他老婆也就三四次。陈女仕笑了,说,其实我也是逗你的,你既跟我说了,我想你
也不会有那个意思。我已经跟社会处的人打过招呼了,他们那里要一个打字员,是付处长
要,以后的事情你可别怪我。张楚说,你原来故意难难我,我刚才还在想怎么说服你呢,
现在应该谢你了。陈女仕立即拍了拍张楚的脸,说,想谢我就爱我,我难你也是想讨好你,
更想讨好它。陈女仕说这话时,笑着用手拉了一下张楚的阳具。张楚就把手也伸进陈女仕
的胸脯里,捏住陈女仕的奶子,在里面揉捏。
过了一会儿,张楚有些受不了了,象是阳具要在陈女仕的手里爆破开来似的。他伸出
手,拿出陈女仕的手。陈女仕问,怎么了?张楚就到陈女仕的耳边,说,再弄就要破了。
陈女仕笑了一下,然后对张楚说,今天不能陪你了,临下班时,家里人让我早点回去。
张楚听陈女仕说这话,有心想逗她,就附在她耳边小声说,回去跟你老公操?陈女仕
说,嗯。张楚说,你在下面嗲?嗯。你老公破了你大叫?嗯。张楚听陈女仕一连声说嗯,
竟有些生气了,伸出手在陈女仕下面狠抓了一把,陈女仕伏在张楚的肩上却没有反应。张
楚有些奇怪,捧起陈女仕的脸,一摸,竟全是泪。张楚有些愕然了,他想他的话不会引起
陈女仕伤心。他搂住陈女仕,问,你怎么了?陈女仕却紧紧地搂住张楚,什么也不说。
过了一会儿,陈女仕看看表,快九点了,对张楚说马上要走了。然后把身子依在张楚
的怀里,一只手掏住张楚的阳具,象是倦了在睡觉似的。张楚的手摸在陈女仕的奶子上,
心里面有些隐隐的不知名状的痛。
陈女仕起身要走时,张楚象是心有些疲倦不愿动,但还是被陈女仕拉起来走。出了门,
陈女仕又拥抱了一下张楚,张楚说,对不起。陈女仕说,不关你的事。但张楚还是不能释
然,陈女仕就上来对张楚说,你别犯傻了,你陈姐就喜欢你,跟你在一起,就想让你操个
痛快。
陈女仕走后,张楚竟不知道自己往哪儿去,回家,家里就他一个人,冷寂寂的,他不
能忍受。他这刻心里有些后悔应该约了小许,现在小许多半回家了。到同学朋友家里去?
他不习惯突然打搅别人。他顺着夫子庙前面的路走,不知不觉上了文德桥,他倚在桥上,
望着泮池里光怪离陆的水波,心里面竟有种从未有过的失落和空虚感。
突然,他肩上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竟是陈女仕。他心里一阵高兴但又有些疑问,
拉住陈女仕的手,问,你不是回家的?怎么还没走?陈女仕上来搂住张楚,说,不放心你
一个人在这里,走了,又回来看看你。
张楚听了这里,眼里突然溢出了泪水,但在晚上陈女仕不会看见。陈女仕在他心中并
没有位置,他每次和陈女仕在一起,回去后总有些惭愧,甚至还生出一些落寞感,但陈女
仕却这样念着他,让他心里一下子难过起来。他把手伸在陈女仕的脸上揉揉,心想,以后
要好好用心待她。陈女仕搂了他一会儿,说,你回去吧,我必须走了。
陈女仕要走时,张楚上来又抱了一下陈女仕,还吻了她,然后推陈女仕走,说自己再
转一会儿就走。陈女仕走后,张楚心里比刚才还要空寂。他走下文德桥,上钞库街,然后
到石坝街往里走,走不了多远,就到了一幢明代青砖板式小楼。张楚站在楼前,竟有些踌
躇,他到这里干什么?这是一座烟花窟,这是媚香楼,一代秦淮名妓李香君曾在这里住过,
只是,昔日红裳翠袖偎伴笙歌的风流繁华早已不复存在了,栏杆和廊檐,在依稀的灯光里,
能看得出到处是风蚀雨锈的痕迹。男人们曾把大把的钱在这里挥霍,金尽床头,卖房卖地,
只求得能和妓女度过一个良辰美宵,为阳具买得一欢。张楚这样想着时,象走进了一个迷
宫,找不到自己的出路。他甚至有些后悔,他昨晚怎么就没有要了小许,让小许煎熬,让
自己煎熬。什么肉体灵魂,肉体是活着的存在,灵魂是死后的存在。活着就要有体现。眼
睛是用来看的,耳朵是用来听的,嘴巴是用来吃喝的,阳具就是用来操女人的,它们都是
肉体的一部分,不应该在对待上还有区别。既然要求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嘴吃遍五湖四
海,那么阳具操更多的女人或者阴道有什么不对?对它讲道德修行还把它与灵魂联系起来
有何道理?怎么灵魂不与眼睛、鼻子、耳朵、嘴巴甚至肛门联系起来的?“亚当”坚熬住
欲念就是大男人,那一个男的从四十八层楼上跳下来摔死了就更是大男人了?张楚突然觉
得这一切太谬误了。活着,套用一句笛卡尔的话,对眼睛,是我看故我在,对耳朵,是我
听故我在,对嘴巴,是我吃故我在,对阳具,就是我操故我在。真理,绝对的存在真理。
张楚想到这里时,心里就生出一些对小许的歉疚感。他们两人一直爱着,彼此坦诚公
布,这些年来他都没有走进小许的身体,让两人融合成一体。他想,也许小许今晚会住在
单身宿舍楼里,她应该想到他心里恋着她,心思念着她。他今天在办公室曾对她说过,他
想要她。她这一刻说不定就在宿舍里等他。他想到这里,立即转过身,走到大马路上,拦
了一辆的士,往单身宿舍里去。他坐在车上,他想,他进去后就抱住她,告诉她,昨晚都
是错的,他现在要她,他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