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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如果這是報應,怪臉想,我最好別再要了。

他坐進俘虜來的攔截機那無重力、以皮帶安穩固定的控制座椅,透過戰機窗戶盯著星辰和一個渺小遙遠的恆星。一個小時來這景觀絲毫未變,而他以戰機內部揚聲器播放的音樂已經重複了八次,讓他越來越緊張。他決心在任務中帶多一點娛樂,即使是強調靜默優先的任務也尤其如此。

在霍力斯的一個酒吧內,怪臉看著一個貨機導航員在接過今晚第一杯酒時,雙手渴望的顫抖模樣。他所做的就是把這人灌醉到失去判斷力,聽著對方閒聊並讚美著他艦長的智慧。

這位酒醉導航員服役的船隻叫做巴迪瑞亞號,從霍麥載運貨物駛向三條不同的航道,且在躲避海盜方面有著令人欽佩的成績。在足夠的酒精刺激下,這位導航員把他們成功的秘密全都告訴了怪臉。「只要離開和進入每個星系時選擇個隨機點,你的航道就無法被預測了。」

「這樣的確能產生相當複雜的航道,」怪臉說。

「不盡然。當抵達星系後,先跳出超空間停在外環星球軌道上,採樣通訊頻率以獲得可能的海盜回報,然後就制定連接航道跳到你想去的地方。」

「啊。那麼在第一次抵達制定航道前,都是在相同的地方嗎?」

「對啊,這樣事情就簡單多了。」

怪臉的技巧好到足以讓這人在今晚結束後回到船上,但又無法辨認週遭和朋友,甚至自己的面孔。不過怪臉直覺這懶散的傢伙可能會透過其他方式告訴別人關於一位陌生人的致命細節,於是拷貝了對方加密過的數位板到自己的上面,結束他的情報收集任務回到鷹蝠基地,把資料交給卡斯汀唐恩。卡斯汀破解了密碼,檔案乍看似乎沒有何關於貨機航程的資訊……不過的確有個檔案包含了詳細的地點,就在一個大型星系之外。如此一來,要找出巴迪瑞亞號下次會去哪裡就是輕而易舉了。

怪臉嘴巴周圍的地方很癢,但是即使脫掉帝國飛行員頭盔也不能抓。他的整個臉佈滿了以化妝藥品塗上的恐怖人工疤痕,正在等待乾躁。他自己的真疤還在;只不過跟假疤痕的設計不太搭調。

有真的疤痕就比較棘手了。他必須藉由所有偽裝消除疤痕或是讓它成為一部份。一個簡單但可能昂貴的皮膚清除藥膏與巴克它治療能去掉這疤痕,然而它已經成了他的一部分,提醒他身上有著永遠無法償還的債。當孩提時代的他做著全像明星夢時,卻不知不覺提升了帝國士氣,讓帝國通過計畫,甚至幫了帝國徵募新兵──那是他永無消除的罪過,這些疤痕宛如當年過錯的標記。看看我,我知道我做了什麼。

反正,其他的假疤痕偽裝得很好,只是很癢,一直很癢。相同的音樂也不斷重播著。

他的感測器板忽然亮起第八個光點,加入已經等在此地的七個。巴迪瑞亞號已經到了,且在他的射程內;魏奇也是。

當他伸手探向操縱桿時,他的通訊器傳來聲音。「這是一號,瞄準引擎,對方護盾仍未開啟。開火!」

當怪臉開始移動攔截機時,看見巴迪瑞亞號這艘約有一百公尺長、四方形的科瑞利安貨機身軀,就在他的右舷下方,綠雷射光從約兩克里克外的太空中無痛癢地交織在對方身上。怪臉對於魏奇的反應速度感到驚訝;指揮官之前並沒有比較接近貨機的抵達方向。

怪臉將自己的武器瞄準貨機,並看見一個增壓雷射砲塔轉過去瞄準魏奇。他咬著牙──因為那並不是這艘船剩下最危險的系統。他忽略砲塔,瞄準該艦的通訊陣列,第一發開火擊中船身,第二發將通訊器材打成融化的金屬,並讓洩出的瓦斯炸成一個小火球。接著他加速飛向貨機,遲了一會兒鏈結四管雷射砲,對著增壓雷射砲齊發。

這次的爆炸更大也更讓人滿意,將整個砲塔完全消滅了。他的攔截機與魏奇平行編隊掠過跛腳的船艦,以目視判斷損害。

「這是一號。引擎摧毀,沒有大氣排放跡象,外殼整體似乎完好。」

「這是八號。通訊天線摧毀,主武裝摧毀。我想現在無疑是需要談判的時候了,開啟通訊。」他將通訊器頻率轉到廣泛的區段,包括他通常用在個人通訊器的頻道。他打開個人通訊器的開關,這樣其他人員系統很可能也能接收到他的訊息。他低聲咆著清清喉嚨以便記憶這次角色的獨特嗓音,然後再次開口,聲音變成沙啞地低沉。「巴迪瑞亞號,這是鷹蝠獨立星際軍的卡金將軍,我們已掌控你們的船艦。我們是生意人,所以投降船員不會被傷害,我保證讓他們安全傳送到星系救援部隊手上。不過,如果有船員膽敢抵抗讓我們不高興,我們會將他帶回基地做簡報會議,讓他們永生難忘……活下來的人可是很少的。將船艦投降,準備停泊埠讓我們登艦……或是準備享受真空的滋味。」

對方的反應沒有讓他等很久。一個聲音惱怒而驚慌的男子回答:「這是獨立運輸艦巴迪瑞亞號的蘭肯艦長。我同意投降,左右側的停泊埠已經便備。」

這看來真像是小型派對。怪臉、卡斯汀和費南只穿著灰色版本的標準鈦戰機飛行員制服,就緒好面對運輸艦上的任何武力,不過其他惡靈隊員控制的五架戰機砲口瞄準了巴迪瑞亞號,而這艘貨機在缺乏引擎供給護盾、操縱系統與武器的情況下,早已是囊中之物。

惡靈隊員由一位顯然發抖的導航與通訊軍官帶路──之前就是這傢伙不慎給了怪臉所需的海盜行為資訊──進入貨機一塵不染的艦橋。其他的艦員等在那裡:艦長和旁邊的一位中年灰髮,看來像前任帝國軍官的人,以及一位年輕的首席駕駛,雙手的模樣與姿態顯示他也是船上的武器專家,恨不得只能將海盜斬草除根。

怪臉脫下頭盔,露出他顯著而恐怖的化妝成果,成功地讓兩個年輕軍官忽然倒喘一口氣。「我,」他說。「就是偉大的卡金將軍,鷹蝠的創建者與領導人,」他維持著低沉的沙啞。「艦長?」

貨機的主人沒有行禮,但是痛苦地正式挺直身。「我是巴迪瑞亞號的蘭肯艦長。」

艦長?」怪臉在語氣中注入一絲威脅。

「我很感激將這艘船投降於您。」

怪臉伸出一隻手。「貨物清單?」

那位通訊軍官在要求下慌亂行動,瘋狂地搜索制服口袋,終於找到了他要的東西──一個數位板,然後他交給怪臉。

怪臉把它交給卡斯汀。「二號,侵入他們的主電腦找到貨物清單。如果沒有和這上面的百分之百相符,我們就把它們全部處死。」怪臉轉回去瞪著艦長。「雖然我可以原諒這點。如果你們有在這清單上動作手腳,現在告訴我還來得及避免不愉快。」

蘭肯艦長毫無不畏縮地回應目光。「我沒有動手腳,如果我的艦員如常做好工作的話。」他瞥一眼那通訊軍官。「有出什麼錯嗎,中尉?」

不善於掩飾情緒的通訊軍官臉色蒼白。「我──────不記得我用的是最終比對清單還是上星期的計畫清單,長官。」

「去拿最終比對清單給他,以防萬一。」

「是──是的。」軍官屈身開始工作。

這可有趣了。怪臉讓臉上的表情同時保持著興致和輕蔑。這位艦長的戰術是玩弄可靠無過錯的軍官,並願意讓部屬認定承擔責任,當有海盜介入時,只會丟掉較不重要軍官的小命。

許多分鐘後,那軍官終於帶著正確名單回來,而卡斯汀以破解電腦防禦找到原始檔案比對。名單相符,而怪臉和卡斯汀瀏覽著他們的戰利品,此時費南則在艦橋看守艦員。

「看看這個,」怪臉低聲說。「成噸的第一霍麥,霍麥最佳也最昂貴的麥酒,在此地只有黑市買得到;他們把這運到其他帝國區域作為主要出口。各類醫療品、硬膜噴霧器、預先組裝避難所。我們拿全部的第一霍麥和部分醫療品,這應該是日草號裝得下的份量。有其他我們要的嗎?」

「鈦戰機和鈦攔截機的零件。」

「什麼?在哪?」

卡斯汀把他的數位板螢幕轉過去給怪臉看,顯示另一個不同的存戶清單。「我在核對現存清單時從電腦發現了這個,是第二次航程的預期存貨。我們應該會很需要一些多餘的零件和維修裝備。」

「沒錯,但是我們在這邊的小小掠奪會改變他們日後的航程表。」

「但如果我們能知道他們會改去哪邊……

「說得好。」怪臉直身瞪著艦長。「蘭肯,要你的貨物處理員集合編號二十八至一百二十七,以及編號兩百的貨物槽到貨物裝卸坪。二號,通知日草號過來接收轉移。」

「然後會怎樣?」蘭肯艦長問。

「我們會離開。」

「任由我們漂流,沒有通訊和足夠能源啟動系統,然後死在這裡嗎?」

怪臉給對方個緊繃的微笑。「你的逃生艙足以讓你們通知救援者了。不過我們會替你們省點時間,幫你們發緊急呼叫,免得你們不方便。儘管告訴你的同僚,鷹蝠不殺我將來會遇見的那些人,除非讓我們不爽或是失去興趣。他們最好聽進我的勸告。」

 

 

在新共和護航艦泰迪溫號訓練狂吼武技族中隊的艾頓瑞普納斯上校把手上的設備指著萊拉,彷彿拿著一把縮小的雷射槍。

她好奇地看著那玩意,看來像是標準圓柱體通訊器,不過事實上並非如此。她會這麼確定是因為兩天前她就潛入瑞普納斯的起居室,把裝置從頭到尾檢查過,發現了比那更多的東西。「我很抱歉,長官。我該舉起雙手,或是準備演講?」

他笑了。「很好笑,這不是武器,只是用來確保我們沒有被監聽。」

「誰想要監聽我們?」

上校看看四周,在這沒幾件家具的會議室內只有他和萊拉兩個人。「你會很驚訝的。我只想保持這個情況。」

「但你是上校。」不過她暗自竊笑。他並不是以上校的身分講話;他的態度變了,也許他自己沒有察覺這被一個朋友,甚至一位反叛者看出來。

「你是否注意到你轉到狂吼武技族中隊後,成績有所進步?」

「是的,長官。」

「呃,那是你技巧進步的一部分。」

「只有一部分?」她假裝很驚訝。

「只有一部分。」瑞普納斯掏出口袋中的數位板遞給她。

顯示的檔案是她的訓練記錄,不過轉移單位後的成績分成兩個欄位顯示,分別是「原始」和「調整後」。

她困惑地看著對方。「我不了解,長官。『原始』欄位指出我還是差一點才過關,那另一欄位的調整是什麼意思?」

「喔,我只是想讓你的成績高一點。」

她讓五官放鬆,彷彿仍被驚訝包圍而不知該如何反應或說些什麼。

「你看到了,」他說。「我認為你有潛力成為不錯的飛行員,所以我暫時調高分數讓你待下來,不過你不可能毫無幫助就做到這些。這是個團隊合作……而你還沒加入哪個小團隊,沒錯吧?」

「呃,我……我很想,只是不知道怎麼辦,畢竟事情已經都不一樣了。」

很好!我們會需要你的加入。你會被要求付出你那部份更多的努力……不過也會得到其他單位不能提供你的好處。」

接著他告訴她那個任務,一個戰時非危險性的訓練任務──她駕駛一架A翼戰機在幾乎無人居住的星球大氣層內,控制面板會設定引擎嚴重失效,即將過熱而爆炸。她會接受瑞普納斯的命令彈射,讓事實上無問題的A翼戰機安全降落在地面。一枚離子炸彈在大氣層引爆,給予調查者所需當作戰機徹底毀滅的證據,然後救援小組救起她的同時,瑞普納斯的成員把昂貴的戰機運走,送到遙遠的某種黑市港口銷售。

萊拉無聊地聽著這整個無可避免的計畫,假裝著費解、震驚、憤怒與微不足道的抵抗,最後痛苦地接受她無望清白的這個處境。

她強壓心頭喜悅地知道,她和瑞普納斯所講的每一句話,都被他以為是通訊偵測掃除器的小裝置錄進了護航艦電腦的飛行員檔案庫。

要在瑞普納斯出了事之時聯繫惡靈中隊嗎?為何不一起來?若她能策畫他的毀滅與拯救她自己的生涯,豈不比那些飛行員曾想像的更為威風?

 

 

即使在霍麥星系最外側,另一個不同的星球軌道上──情況仍十分相似。

當鷹蝠第二次登上他的貨機,蘭肯艦長再也無法維持冷靜的表情,嗓音落入純粹的失望:「你怎麼知道我們會到哪裡?」

「我們問對了人,」怪臉說。「你的貿易協會有個保安大漏洞,大到我可以開著死星飛進去。」

其實那是個蠻天大謊。卡斯汀唐恩在他們上次登艦時下載了不少運輸艦的資料,並且隱藏他的入侵痕跡。這些記錄沒有指出巴迪瑞亞號的艦長會因為遭遇的海盜事件而改變路線……但是顯示了他過去面對這種情況時的反應。如今鷹蝠在他返回的航程上第二次逮到了他。

如果該貿易協會的分析不相信這個謊言,那也無所謂,什麼都不會改變;不過若相信了,他們可能會著手改進協會的保密通訊與資訊流標準,最後就會造成鷹蝠的海盜政策阻礙──不過只在短期內如此,也許鷹蝠只要繼續當海盜集團下去,就會造成協會的分散與困惑,這是新共和情報局的幾位探員已經試驗過並善用的優勢變化。現在當個海盜真是不錯。

「蘭肯,叫你的貨物處理員將編號四十三至七十九的存貨運到貨艙門,接下來我們就走人。很高興再次跟你生意。」怪臉說。

 

 

當萊拉諾特希檢查錄下瑞普納斯上校對她談話的檔案時,發現包含的對話似乎比想像的更多。她想,也許他也把通訊偵測掃除器用在別的人身上。

的確有的。檔案中除了她與瑞普納斯的對話,之後還和他小組一位名叫泰普墨的指導上尉有所討論;在他們的談話中,提到如何藏匿和賣出那架A翼戰機的後續計劃細節。

而且不只如此。在混雜著專業估計恐怖的欣喜下,萊拉發現瑞普納斯在他的電腦終端機前做最私人的工作,總是會把掃除器打開。他對於無形監聽者的偏執狂也成了他的弱點,因為他會低聲自言自語,在工作時把自己的密碼和機密電腦帳號唸出聲音來。

在聽了幾分鐘錄音後,萊拉就能存取這人關於圖利計畫的所有紀錄。看來是個深根於科羅森上的黑市買賣,但藉由訓練護航艦泰德溫號的貨艙轉送到預期的目的地──甚至沒有列在運入補給清單上──接著賣出,把利益收進瑞普納斯和小組的口袋裡。

她發現自己的飛行訓練分數表,以及數打其他曾被瑞普納斯破壞或嘗試破壞過的飛行員紀錄。有些像是惡靈中隊的泰瑞亞莎金就拒絕他的條件……但仍收到黑函被迫保持緘默。其他的人就加入了小組,不過記錄看不出來他們是自願或是不情願的。至於有些萊拉認識的受訓飛行員,也正經歷和現在一樣的陷害程序。

沒有跡象顯示瑞普納斯和陸軍情報局部門或是在將軍監察員辦公室內有人掛勾。她寫了封信給克拉肯將軍和該軍事分部,寫著:我無人眼見,無人知曉,無人能阻。電腦不擋路,大門為我開,後門為我留。身做電子世界絕地,知識自願為我而湧。邪惡存於泰德溫號,我所發掘貪污於此。以絕地之名,將大刀斬除。請檢驗檔案,做完全測試,真理自現,依跡可循。所你該做,如我所做。署名,白色槍騎兵。

她重新讀一次,加一些隨機誤拼字和一些慘不忍睹的文法錯誤。當這些完工後,她決定把它弄成像是典型駭客對電腦系統採取的匿名破壞。泰德溫號上沒人知道她真正的電腦技巧,但是其他的艦員和飛行員候選人會被懷疑為此舉的嫌犯;而且有些人為了提升聲望,可能會故意讓調查員相信,他們事實上就是神祕的白色槍騎兵。

她將瑞普納斯的錄音和所有能發現的密碼與帳號名稱附在信件後面。接著後面是瑞普納斯如何引誘其他飛行員的檔案。她看著停了下來。

她決定最好也讓這些飛行員曝光。他們的生涯將會被毀,造成新共和──她指的是反抗軍──龐大的訓練損失,幫忙剷除帝國敵人的良好飛行員數量。何況,即使他們成為飛行員,大部分人也終會死於對抗帝國飛行員的戰鬥中,比起來讓生涯被毀實在好多了。如果他們知道她做了什麼,總有一天他們會感激的。

但她的手仍停止在鍵盤上。她從小就夢想成為星際戰機飛行員,然而當她跟隨父母的生涯腳步進入帝國情報局後,她的技巧顯示她應該成為飛行員,並因此接受基本的飛行訓練。她的控制者認為那會是有用的附加技能……而她發現了自己對於飛行的天生喜愛──但要求永久轉到飛行部隊的請求被拒絕了,只因她的情報相關能力比當飛行員更適合也更為稀有。於是,她違背著意願繼續留在情報局。相信我們,這樣比較好,她的指導者這麼告訴她。有一天你會感激我們的。

她想起和她同樣在瑞普納斯班級中的飛行候選人畢奇的臉孔,他只在萊拉之後幾天被轉來矯正班。如果瑞普納斯不改本色,畢奇也會捲入類似的竊賊體制內;他是個多年輕、充滿渴望而孩子氣的飛行員,及於展現自己的技巧和勇氣。他曾說,他寧可年紀輕輕就與敵人戰死在戰場,也不要心滿意足在農場待到老年。不,她這樣做絕不會讓她高興的。

萊拉心神不寧地只附上自己的分數檔案在給克拉肯將軍的信末,然後有條不紊地刪除其他現有飛行員候選人原始和備份的檔案。讓他們自己選擇生死吧,她對自己說。讓他們身為飛行員而死。

她安排讓信件與檔案的封包透過秘密通路送往喀拉肯將軍的辦公室。在今天結束前,這就會出現在他的總部辦公室,且被一位部屬察看著。

她今天只剩一件該做的事了。

 

 

她手中握著瑞普納斯的通訊掃除器,並在臉上放上輕蔑的表情。「如往小心對嗎,亞頓?」

上校環顧四週,試著消除緊張,雖然教室裡沒有其他人。「你應稱我為瑞普納斯上校,而且帶點尊敬。」

「我會叫你小班沙獸上校,管我用什麼態度對你。」

他看著她,嘴巴張開,但是沒能及時反應過來。萊拉繼續說:「我決定不加入你的小組,瑞普納斯。我不想幫你偷架A翼戰機。事實上,我會告訴你的上級你即將幹的好事。」

他試著大笑。「這對你可不好。你沒有證據,而且你的飛行生涯已經結束了,再也不能坐進駕駛艙──想想你接下來的日子會有多慘吧。」

「我才不在乎。沒有飛行我照樣能活,但是我缺不了榮譽。」有一陣時間,她為腦中閃過的不愉快可能性而困惑。她剛講出來的是否來自她的真實自我,而非她所扮演的角色?她壓下這個想法到一邊。「結束生涯的人是你。」

「我可不同意。當他們檢視你的精神資料──我幾天內就會弄出來一份新的──就會發現你是個強迫性騙子,即使你跟他們說真空對肺臟不好,他們也不會信你。」

她嘲弄地微笑。「你覺得我會給你多幾天竄改我的記錄?」

「當然。因為你已經睡著了。」他的手肘是如此之快,讓她只能看見一陣模糊。他的第一記高高擊中她的臉頰,她感到皮膚被力量撞開。

一切都變成泛白,她看不見了,因忽然的衝擊而失去大部分的感覺。她感覺失神了一會兒,發覺自己這次玩得太過火了,接著隱約感覺到背部和頭部撞到地面。她應該會覺得痛的,但是卻沒有。

她的視覺短暫恢復了些許,但只看見瑞普納斯站在她身旁,將腳往後勾起。

接著她所知道的最後一件事,就是看見他的靴子猛地踢向她的太陽穴。

 

 

惡靈中隊的八架X翼戰機保持編隊飛過蒙克萊梅利巡洋艦的艦橋前,擺動攻擊可變翼表示敬意,然後漂亮地轉了個弧線,兩架兩架排列,飛近該艦的左側登艦坪。

魏奇和他的臨時僚機怪臉第一批穿過分隔加壓機庫與無壓太空的磁性連接力場,並第一個看見在成群X翼戰機與交通梭前等待的歡迎隊伍。魏奇切斷反重力引擎並降低主引擎能源,設定緩緩往前滑行,且很高興看到怪臉學著他精準地操縱。他們降落在第一個降落區內,面對聚集在那裡的群眾,然後一致地打開座艙罩。

俠盜中隊精確地排列成開火隊形站在他們面前,而飛行員的前方是韓蘇洛將軍,穿著格格不入的新共和制服,歪嘴笑著的表情正是見到魏奇而寬心的表徵。

魏奇爬下駕駛艙並且脫下頭盔。他可聽見其他惡靈隊員的反重力引擎接近的嗡嗡聲,還有遠方動力工具維修時在金屬上發出達達的聲響。油料與潤滑油的氣味,以及從磁性連接力場上釋出的臭氧味,都讓這個機庫比起魏奇待過的任何地方都感覺更舒適,也更像回到家。

他走近蘇洛並精準地行禮。「魏奇安提力斯指揮官和惡靈中隊報到,長官。」

蘇洛以差得遠的軍事禮節隨意回應。「歡迎來到瑞蒙達號。咱們來給這些飛行員好好休息……我也好擺脫這身折磨人的服裝。」

魏奇假裝驚訝。「但是長官,我本想說你穿著制服看來多麼精明。我想我們該穿好制服留在這裡幾個小時,給全像攝影者捕捉這一刻的影像,你知道,留影給歷史學家看的。」

蘇洛的咧笑沒有改變,但是表情忽然變了,像是有隻動物退回角落裡。他保持著高興的聲音說:「魏奇,我可能會把你宰了。」

「是的,長官。我希望你在那樣做時也會穿著制服。」

韓垂下頭,嘲弄地表示投降。「你知道,歷史中有了我一份,所以即使我對哪個軍官提到如何對付抗命,我也會淪為新共和的笑柄。」

「我懂你的意思,長官。」

當其他飛行員也把X翼戰機降落並且熄火後,就在四處跟人握手。魏奇將俠盜隊員介紹給惡靈隊員,以及會見瑞蒙達號的艦長歐諾瑪。

當他們走在前往軍官起居室的走道上時,發現以平滑曲線建造的漂亮走廊並非工業化的格調,反而更有生機感。蘇洛以中肯的事實解答了魏奇。「瑞蒙達號派駐有四個戰機中隊:包括俠盜中隊、惡靈中隊、A翼戰機戰斧中隊和B翼戰機新星中隊。當然,你們惡靈傢伙總是搞長程巡邏,事實上你們在玩海盜遊戲時,都由另外三個中隊負擔全部的工作。」

「聽起來你是不爽或是忌妒?」

「忌妒。想交換嗎?」

才不。

「你可以來當這整個反辛戟特遣隊的老大,我能安排把指揮權轉給你。」

「不需要。」

蘇洛容忍地嘆氣。「反正,我們一直在辛戟理論上的控制範圍邊界巡邏。只要偵察任務或情報行動傳回一個不錯的目標,我們就會給它炸了。我們也在結合關於鐵拳號可能的動向資訊,希望找到她的基地港或是下一個目的地,不過目前還沒這麼好運,即使我們已盡可能主動追逐資料了。」

「也許你其實該收回一點主動性,如果你懂我的話。」

蘇洛引著飛行員進入一個大型增壓電梯,把他們往下運到船艦的內部。「那是什麼意思?」

「辛戟採用了大量情報導向技術。如果他的消息讓你跟上去,他可能會建立檔案記錄瑞蒙達號如何對洩漏的情報反應,當他掌握可信的資料後,大可拋出同樣類型的情報把你引進陷阱,藉此賺到一艘平常不可能有的巡洋艦。」

蘇洛吹著口哨。「說得對。我們取得的資料太零碎而難以拼湊,也找不出理由證明有哪部分是偽造的。但如果我們假設辛戟需要如此高度的敵方分析──

「他有的。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找來我的情報專家──莎拉奈爾普林,你在機庫有見過她──

「對。」

「我可以讓她對你們收集的資訊和反應分析,看看是否有呈現出任何一種模式。」

「我會把資料傳到她起居室的終端機。」蘇洛現在看來好多了。他看來嚴肅而緊繃,最後似乎成了身上制服表示他應身為的軍官。

 

 

怪臉跟在黛亞和一個俠盜隊員後面踏出增壓電梯時,一位提列克人自我介紹名字是納瓦拉凡,並可聽見一位俠盜隊員嘗試打開話匣子。怪臉聽不懂他們講什麼,猜想他們在講提列克語,一種來自提列克人家鄉洛斯的語言。

但是黛亞卻沒有跟著講,聲音不帶半點情緒。「請講基本語。」

納瓦拉凡花了點時間適應這要求。「真抱歉。我是說,如果你方便的話,我們該聚一聚聊聊天。」

「聊什麼?」

「聊我們的家園。聊我們提列克人在軍隊中的經驗。」

「也許洛斯是我出生之地,但它卻把我唾出去,把我變成帝國犯罪集團的財產。洛斯才不是我的家園,我沒有家園,我也不相信你我的經驗會有雷同之處,除非你也當過奴隸。」

「呃,不是,但──

「但我們大概沒話題好討論的了。」她繼續往前走,離開了俠盜隊員。

納瓦拉轉向另一位高大挺直、姿勢具有侵略性的男性提列克俠盜飛行員。怪臉記得他說他的名字是特戴拉。

特戴拉聳肩,給納瓦拉一個些許的微笑。「我想你輸了這回,顧問。」

「我倒不記得我上過課呢。」

怪臉才剛搬進與米杜納斯共用的起居室時,通訊器就響了。那是魏奇的聲音:「羅倫中尉,向安提力斯指揮官報到。」

「是,長官。」

當他抵達魏奇的起居室時,指揮官正坐在摺疊式辦公桌後瀏覽著數位板。怪臉對他行禮,魏奇則心不在焉地回禮,示意他坐下,卻沒有抬頭往上看。

「關於萊拉諾特希的問題似乎……解決了。」魏奇說。

怪臉感覺一絲寒意傳過胸口。「聽起來很不妙,長官。」

魏奇終於直視他的眼睛。「嗯,也不是那麼糟。她自己給瑞普納斯狠狠敲了一記……不靠你或費南的幫忙。或是這意味著是方案的一種。」

「什麼意思,長官?」

「我剛收到她的成績,因為她申請轉到俠盜中隊或是惡靈中隊。根據這份文件,瑞普納斯試圖招募她加入黑市偷竊小組中,但她拒絕了,於是被襲擊且被非法下藥,成了醫務室的囚犯……但是泰德溫號上一位神秘的駭客逮到瑞普納斯的記錄,把資料轉給情報局。他們在瑞普納斯能進一步傷害她之前抓到了他。」

怪臉沉思著。「若她繼續這計畫,分數可能反而會讓她畢不了業。」

「沒錯。根據這點,當她從瑞普納斯的攻擊中甦醒時,她告訴泰德溫號的指揮軍官說,她決定反抗瑞普納斯的行為給她帶來許多上校被捕後留下的問題,讓她有所成長,她堅持要有個示範自己改變的機會。訓練軍官給她了,而她也通過一次加快的訓練課程。即使把分數跟早期的分數平均也能讓她畢業──而結果使她能勝任我麾下單位廣泛的需求。」

「我很高興聽到這樣。」

「然而俠盜中隊和惡靈中隊都滿員了,所以沒單位要她。她被派給比較適合的──瑞普納斯上校個人專屬的X翼戰機。」

怪臉哼了一聲。「這是報復泰德溫號指揮官的一部分嗎?」

「有可能。泰德溫號的新指揮官是克里斯賓將軍,從佛洛基地來的,大概是他搞的小幽默。或許是瑞普納斯的戰機被認為運氣很壞──你知道飛行員有多麼迷信。總之,我會把她帶到惡靈中隊,幫忙增強我們戰機的實力。」

「真是好消息,長官。」

魏奇挑戰性地看了他一眼。「你跟費南的工作,就是保證這會是個好消息,怪臉。」

「會的,長官。」

「你不該這麼順從的。難道你的挖苦發電機沒電了嗎?」

「大概是吧,長官。」

「因為整個萊拉諾特希事件不會再讓你掉進生涯黑洞中,或是變成克拉肯將軍的敵人嗎?」

「對,長官。」

「好吧。我會告訴惡靈隊員裡面伶牙俐齒的傢伙,你現在暫時打不過他們了。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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