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息概論
2020年1月20日
很多人以為利息是貨幣的價值,其實貨幣的價值是購買力。例如20元可以購買3個橙,那麼20元的價值是3個橙;又如20元可買4枝礦泉水,那麼20元的價值又可以是4 枝礦泉水。這裡將會解釋什麼是利息?它何以會出現?一般人對利息又有怎麼樣的誤解?
簡單來說,利息是人們延期消費的補償。我擁有500元,本可用作今天晚上吃一頓豐富的自助晚餐,但你急需現金,需要我借給你,承諾三天後償還550元,首先,我借了錢給你,今天便不能享用自助晚餐,然而三天後當你還錢給我,我仍然可以享用,只是時間上稍為延遲而已;其次,你多給我的50元便是利息,它是我延遲享受晚餐的補償。
利息所以出現,是人們缺乏耐性的結果。上例那多出的50元,從另一個角度看,是給我補償因「不耐煩」的損失。所謂「不耐煩」,是人們對等待延期消費的感覺。任何人當然最為喜愛即時消費,假若要延期便需要等待,對一個沒有耐性的人而言,等待是一種痛苦,利息便是對這種痛苦的補償。從這個意義上,人們愈是不耐煩,利息便會愈高,因此人們急於消費便需要支付一定的利息了。一個貧窮而落後的地區,人民對前景不明,當然渴望即時消費,所以那裡的利息必然很高。
利息的另一個解釋乃建基於投資的基礎上。經濟學上稱「投資是消費在時間上的權衡」,因為我們消費的時候往往會把一項資產未來所創造的收益消滅掉,例如在田裡種菜,菜在收成前每天的價值都不一樣,基本上每天在增長,這增長的過程可視作對菜的投資;假如菜在還未到達收成期你便把它摘來享用,這便是提前消費,當然今天消費菜對你的價值較收成期時才消費會不同,後者永遠高於前者,這高出的部分便是利息。
一個社會如何知道它的利息高低呢?現今社會可以觀察期貨市場上期貨價格走勢便可獲得,只要比較不同期間期貨價格與現貨價格的變化,如果變化呈正方向,利息便在上升,反之則在下降。但對於既沒有股票市場也沒有期貨市場的社會,看利息走勢仍可聚焦在未來商品的價格上:譬如上月一幅土地的價值為1億,另一幅已興建物業的類似土地的價值為3億;但今天這幅沒有物業的土地價值仍為1億,那幅已興建物業的土地則升值為3.5億,我們可以斷言今天的利息較上月是增加了。相反,假如那幅已興建物業的土地價值下降為2.5億,則可說期內利息是下降了。原因是還未興建任何物業的土地屬於現貨商品,因為可以即時使用(消費);興建物業需要時間,是必需延期使用(消費)的商品,故屬於期貨。
其實利息與收入及資產有著微妙的關係。正如上述田裡種菜的例子,種菜的田是資產,因為它種出的菜出售後可以獲得收入,凡能增加收入的東西都是資產,包括人在內(人力資產);菜的價值在收成前每天都不一樣,直到收成時價值最大,這個價值是每期所增加的收入(價值)加總的結果,然而不同時間下的收入是不能直接加總,我們需用利息將每期收入貼現(將每期收入用利息率計算為今天的價值)後才可加總,便得到資產的現時價值。所以利息是將資產全部收入轉變為資產的一枝魔術棒,因此經濟學稱「利息是收入的全部」。
有人認為只有貨幣社會才有利息出現,其實是不對的,即使物物交換的社會,利息依然存在。今天我向你取5個蘋果,明天還給你蘋果6個,或是還蘋果6個及蕉1條,這多出的部分就是利息。亦有人以為利息率高企導致物業價格下降,是由於人們需要用較高的利率償付銀行按揭所致,這解釋也不恰當,正確是利息率升高之所以會打擊買物業的熱情,原因是物業這種耐用品,其價值大部分分佈在未來,其現值會因利率升高而跌得厲害(即物業的每期收入經利率貼現後的價值低於將來價值)。另一個對利息的誤解,是認為高利息率是解決通貨膨脹的方法,實際上解決通貨膨脹的方法只有一個,就是限制貨幣的供給量,高利息率只能表示通貨膨脹現象正在出現而已。
最後一個人們普遍的錯誤觀念,認為放高利貸的人不道德:由於所訂之高昂利息率令借款人無法依期償還借款,最後迫使他們家散人亡,甚至連自己也賠上了性命。其實放高利貸的人並非不知道過高的利息率會令借款人無法償還債務,他們亦不希望借款人沒法還款而賠上生命,因為如果這樣的話他們什麼也得不到。一般我們所指的利息率是名義利率,包括按揭利率,存款利率,放款利率等;另一種是實際利率,它是貨幣購買力的利率,而且名義利率等於實際利率加上風險溢價,風險是所有不確定情況,例如通貨膨脹或資金無法收回之可能等。假如貸款人預期貸放的資金很難收回,為了補償,風險溢價便高,貸款利率也高,銀行對沒有抵押品的客戶收取較高的貸款利息便是一例。放高利貸的人由於沒有政府准許經營放貸業務的權利,他們擔心會被政府檢控,而且一般向無牌放貸集團借款的人又經常「走數」賴賬,增加了經營風險,因此放款利息偏高。有效杜絕放高利貸的辦法,是政府減少對經營放款人士的限制,減低經營者的風險,這樣放貸利息自會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