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一九六五年--一九七六年 69 全中國此時處于備戰狀態。毛計劃和美國緩和緊張關系。毛對他的“接班人和 親密戰友”林彪越形不滿。九大結束後不久,我在一趟南巡中,第一次察覺毛對林 的敵意。 中南海仍由汪東興率領的八三四一部隊負責守衛。即使人數確有增加,也不容 易覺察出來。對我來說,從針織總廠回一組後,最令人注意的是毛的女友更多了。 外面的文化大革命正在激烈地進行著,毛仍然過著他的一如既往的逸豫生活。 一九六九年五月毛又出巡,一路到武漢、杭州和南昌。招待所的服務員全部換 上穿軍裝的女孩子。這次南下,浙江省文工團的兩位女孩成了毛的“密友”。這兩 人甚至把自己的妹妹分別從溫州、紹興調來,充任毛的服務員。文化大革命時期奉 行“簡僕”的生活綱領。但黨的教條越道德化,毛主席私生活越是“資本主義化”。 就在招待所臥室咫尺之外,身著軍服的軍人來回巡哨。這次南下時我就發現, 軍隊軍管後,放眼望去,到處都是軍人。從武漢、杭州到南昌,上自省領導,下至 服務員,清一色全是軍人。 毛對招待所里換成了清一色的軍人,很懷疑這種作法的動機。他同我說過︰“ 搞這麼多當兵的來作什麼?”毛知道軍人會向上級如實報告他的活動。毛自然痛恨 被“監視”。他要這些軍人撤走。 我認為毛對軍人的敵意,來自于他對林彪日益坐大的不滿。我將這話告訴了汪 東興。汪說︰“這有什麼可以懷疑的。軍隊搞軍管支左,奪了各級的領導權,自然 要換上軍隊的人。警衛局沒有軍管,可上穿上軍裝。”汪一向政治敏感度頗高,但 他不相信毛、林兩人關系已漸漸出了裂痕。 一九六九年十一月發生的一椿小事,使我肯定毛對林持有嚴重敵意。九月底回 到北京,往了不到兩個星期,十月上旬出發到武漢。十月下旬起,不斷有寒潮南下, 氣溫驟然下降。到十一月中旬,已經很冷了。我從多年經驗知道,不開暖氣,毛一 定會感冒。但他不同意,認為室溫低,正是鍛煉身體耐寒的好機會。這時汪東興因 病,回北京住院去了。張耀詞怕負責任,打電話給葉群,讓葉將這件事告訴林彪。 林也建議要開暖氣。 張將林彪的話向毛講完後,毛一言未發,似乎不置可否。等到張出去以後,毛 對我說︰“什麼事都向人家報告。人家(指林彪和葉群)放個屁,拿來當成聖旨。” 從這句話,明顯看出毛對林已經有了明顯裂痕。 十一月底,仍舊沒有開暖氣,毛感冒了,不肯讓我治療,于是又引起慢性支氣 管炎急性發作,不得不接受治療。毛很快恢復了,這才同意開暖氣。 毛叫我給他寫一個書面報告,寫明這次生病的源起和治療經過。他說︰“這個 報告是說明,我這次生病,起源的責任不在你們,是我不讓開暖氣。” 在此同時,我也替汪東興與林彪的關系日形密切而疑慮重重。我警告過汪幾次, 但他不以為然。汪對毛絕無二心,但汪野心勃勃,力求與任何可使他達到政治目的 的人建立關系,以擴大勢力。在文革的風聲鶴吠中,汪意圖與林鞏固關系是招穩棋。 林彪是毛的親密戰友,林曾說過“毛主席的話一句頂一萬句”,跟林合作也等于為 毛做事。這是合理的推論。 但政局又在風雲暗起。這次汪東興竟沒有馬上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