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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喻的運用──解構<如果東京不快樂>

一直有很多人對由楊千嬅主唱,林夕作詞的<如果東京不快樂>這首歌不明所以,表示難以理解當中意思;但其實這首歌喻意深長,以風景比喻愛情,有一定的文學價值。不過可能因為作者棄用明喻和隱喻,而選擇以相對地含蓄的借喻手法表達,歌詞從頭到尾都並未有本體和喻詞出現,所以解讀歌詞有一定難度,需要深思才能細味當中意思。

歌詞的第一段是這樣的:「如果東京不快樂,鐵塔亦能快樂;巴黎無快樂,亦能用菲林充實我眼光。」林夕以風景比喻愛情,所以「東京」和「巴黎」分別代表兩段不同的感情。至於為什麼要非用「東京」和「巴黎」不可.而不是其他地方?大概因為只有「東京」和「巴黎」才有「鐵塔」--「鐵塔」正是比喻為自己:「如果這一段感情不快樂,自己可以快樂;另一段感情不快樂的話,也叫作曾經經歷過,總算讓自己見多識廣」,就是這一段的意思。因此「東京」和「巴黎」不是胡扯,而是一個巧妙的安排。

歌詞第二段的喻意就更明顯:「即使風景不快樂,旅客亦能快樂;機場無快樂,任何伴侶都只是套晚裝。」「一段感情不愉快,自己也可以自得其樂。」就是這個意思。而「機場」就是風景與風景之間的驛站,比喻為上一段感情完結與下一段感情開始的期間,或俗稱「分手」;這個時候「無快樂」可算是順理成章,不過亦同時暗示一段感情完結正是第二段感情的開始,也貫徹林夕之後提到的「任何伴侶都只是套晚裝」。

「我願意將英國拿回來掛在客房」又是甚麼意思呢?這個句子,如果根據字面解釋,肯定讓人摸不著頭腦,因為我們知道「英國」是不能「掛在客房」的;而可以「掛在客房」的,就只有英國買回來的手信,從英國攝下的相片,或者附有英國風景的明信片和月曆等。其實這裡是用了借代手法,以全體代局部;「英國」不是指「英國」本身,而是指這些被攝下來並可帶走的「英國」風景;而這個「英國風景」的借代,又成了句子借喻的喻體,再一次以風景比喻愛情。「客房」其實是指自己的「心房」,再清晰一點就是「放在心中」的意思,因此整句意思是「我願意把一段過去了的感情放在心中,慢慢細味」;而「英國」的借代手法,更觸發比喻以外更深層的意思,意謂:「感情就好像風景一樣,最後我們不能把風景佔有帶回家,但總可以把回憶留住」。

副歌部分的歌詞往往是詞意的主旨。而林夕寫<如果東京不快樂>,也能夠一矢中的。「我就算擁抱過後回頭沒海岸,也換來見聞觀光。」廣東話俗語有云「泊碼頭」,意謂感情開花結果,通常與「結婚」相通;因此以「岸」比喻作有結果的感情,大概是約定俗成的一種共識。而「擁抱」當然不是純字面意思,而是以借代一場熱戀。因此整句表示,「雖然熱戀後不一定開花結果,但總算見識過。」而至於副歌的第二句「我就算不再相信北極有曙光,行雲流水亦愛看。」林夕以「北極有曙光」比喻為罕有的愛情,以「行雲流水」比喻為自然普通的愛情,意思亦一目了然。

「假使春天不快樂,聖誕自然快樂」字面並不難明,只是引申深一層意義,可以理解為「時間是治療感情創傷的良方,這樣便更容易與歌詞的主旨銜接;「春天」和「聖誕」分別在年頭與年尾,形成對比,突顯「時間」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而「新年無快樂,就留在冰島想像到扎幌」更加和之前的歌詞異曲同工,以風景比喻感情,意思是「一段感情不愉快,便幻想另一段更好的感情讓自己愉快」。「我願意將天國拿來換美麗客房」也承接上一句的意思,「天國」的風景誰也沒見過,也因此才值得人們去幻想。

最尾一段副歌:「我就算一歲以後長住在沙漠,看白雲也能觀光;我就算很想一世躲在你客房,仍然為天下嚮往。」大概也一如以上所提及一樣,中心思想差距不大。

林夕曾在接受訪問時這樣形容自己的愛情觀:「喜歡一個人就像喜歡一個風景,旅行過後,總不能把風景也帶走,只好讓它存留在那裡。就像看待愛情,有時用超然的角度,反而能釋放自己。」這首歌詞大概就是這個意思。整首歌詞完全以借喻處理,因此要成功解讀,一定要先理解創作背景與中心思想,再小心分析每個喻體所代表的本體。

Mike Cracker, 2001年2月25日